更让她不满的是,宋侧妃今日不知发了什么兴,非要学那民间做派,在锦帷内设矮几,席地而坐。
她一个怀胎七月的孕妇,身子笨重,坐下去、站起来都极为吃力,这岂不是故意与她为难?
琅枝原瑶光苑里的丫鬟,当初春桃送人时,也曾敲打过,要她留意二少爷的动向。
可自从被指给刘慎后,二少爷待她极好,温柔体贴,身边更是只有她一人。
甚至爱屋及乌,为她那原本只是府中底层仆役的娘家人,都重新安排了轻省体面的差事。
这份殊荣,连宋侧妃家里都没有呢!
琅枝早已沉浸在刘慎编织的温柔网里,将春桃当初的吩咐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今她腹中又怀了孩子,大夫说看着像男胎,自觉底气十足,行事越发张扬掐尖起来。
琅枝凑近方雅兰,抱怨道:
“方姨娘,我这坐在地上,实在是不舒服得很,腰酸得厉害。宋侧妃也真是,明知儿媳身子重,还这般安排.......”
这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邻近的几位姨娘听见。
方雅兰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闭嘴,安生坐着!”
她心里暗骂琅枝蠢货,在这种场合抱怨宋侧妃,是嫌命长吗?
况且,说句不好听的,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宋瑶刻意为难?
这是把自己当牌面上的人物了!
然而,琅枝的蠢钝远超她的想象。
旁边一位姓周的姨娘,素来与方雅兰不太对付,闻言便用团扇掩着嘴,轻笑一声:“哎哟,方姐姐,你儿子这通房丫头金贵得很呢。咱们这些老骨头坐得,她倒是坐不得了,真不愧是怀了王府金孙的,就是和旁人不同。”
话语里的讽刺意味十足。
谁不知道刘靖根本不待见这孙辈,就连当时大夫诊出喜脉时,都没有赏赐下来。
后来还是宋瑶瞧着新奇,说刘靖又老了整整一辈,看够了乐子,才送赏赐来的。
也就琅枝一个看不明白的,真以为她怀的是什么宝贝玩意儿!
方雅兰脸色一沉,不好当场发作,只得狠狠瞪了琅枝一眼。
琅枝被婆婆一瞪,又听到周姨娘的讥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更觉得委屈。
她下意识地又去摸肚子,摸着摸着,整个人又自信起来。
方姨娘见琅枝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头时恰好瞥见坐在斜对面的刘姨娘。
这刘玉珠,当初可是她们这群人里最先得罪宋侧妃的。
宋瑶刘靖回京第一天,就当众拔了她的簪子,连着三哥儿刘俊都跟着没脸。
后来更是被罚跪过,一度落魄不堪。
可偏偏这两年来,刘玉珠像是长脑子了,没在作妖,低调得很,再也没生过什么事端。
久而久之,宋侧妃似乎也把她忘了,之前被克扣的用度份例,竟也慢慢恢复了不少。
此时,刘玉珠正看向她这边,偶尔与身旁的丫鬟低语一句,完全一副看大戏的样子,看她笑话。
方雅兰只觉得一阵气闷,偏偏这时,琅枝还不识趣地又嘟囔了一句。
“本来就是嘛...这地上凉气重,若是伤了胎气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