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功夫,宋瑶就被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扶进产房。
下人们手忙脚乱却有条不紊,按着先前演练了无数遍的章程各司其职。
产房里早燃了艾草,烟气袅袅升腾,混着浓重的当归、益母草味弥漫开来,驱散了屋里的凉意。
宋瑶躺在铺着厚厚锦褥的产床上,阵痛一阵阵袭来。
却顾不上呼痛,脑子里还想着那盘鲈鱼的滋味。
都怪肚子里这个,偏偏挑午膳时间来,不然那她还能多吃两口的。
许是六哥儿也急着出来,再加上她不是头胎,这生产比预想中快得多。
不过半个时辰,一声响亮的啼哭便划破了产房。
“生了!是个壮实的哥儿!”
稳婆抱着襁褓里浑身通红的婴孩,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这些日子在庆王府待着,她看得明明白白,这位宋侧妃是王爷心尖上的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今孩子顺顺当当降生,她这稳婆的赏钱,定然少不了!
春桃端着一盆带着血污的热水,出去倾倒,却见刘靖正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赶来。
玄色朝服上还沾着些微风尘,额角沁着层薄汗。
不知是赶路急出来的,还是被这仲夏的暑气蒸出来的。
“恭喜王爷!侧妃娘娘平安诞下六哥儿,母子均安!”
春桃连忙侧身福身,脸上堆着喜庆的笑,扬声禀道。
刘靖脚下的步子一顿,脸上的急切与担忧瞬间被狂喜取代,难得情绪外露:“好好好!赏!府里上下都有赏!”
他又忙吩咐春桃:“快进去告诉你家主子,说我回来了,让她安心歇着。”
说完,便转身匆匆往旁边的净室去了。
他一身风尘汗味,这么进去别冲撞了他们母子。
只用了片刻功夫,他便洗去一身尘土,换了件干净锦袍,才大步走向产房。
掀帘而入时,产房里艾草与草药的气息仍未散尽,混着淡淡的血腥气。
刘靖一眼便望见宋瑶斜靠在床头,小脸苍白,鬓边还沾着未干的汗丝,说不尽的委屈。
一见他进来,宋瑶眼神都亮了,像是见到了靠山。
“瑶儿!”
刘靖心头一紧,快步过去,心疼与自责瞬间漫了上来。
她最痛、最脆弱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
他的娇娇人儿,这会儿指不定多么委屈呢。
他握住她汗湿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见宋瑶动了动唇,似乎有话要说,连忙俯下身,将耳朵凑近她唇边:“爷在这,你可有什么不适?”
宋瑶刚生产完,气息还很虚弱,眼神却异常坚定清亮。
刘靖屏息等着,却听她用气声说——
“王爷,外边那盘鲈鱼......还没凉吧?我要吃!”
刘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