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万幸吧。”
想通这一点,珊瑚反而松了口气,有用就好,只要还有用,夫人就能活着。
那一晚,二爷命夫人在松涛院门前跪了一整夜,中途还给夫人灌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黑漆漆的东西。
夫人被抬回来后,就彻底缠绵病榻起不来了。
院里有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偷偷说,夫人那样子,像是中了阴寒的东西,伤了根本,坏了身子。
院子私下都传,二爷实在厌恶夫人,觉得她不配为人母,才给夫人吃的那种东西。
珊瑚不是没有想过把这几味阴寒药材挑出去扔掉,可偏偏这药方配得极为刁钻,相生相克,少了哪一味都熬不成药。
所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每日按药方煎药。
夫人这情况,一日不喝药都不成,眼下这药虽寒凉,总归能让夫人吊着一口气。
“还是先给夫人煎药吧。”
珊瑚看了眼天色,将药材倒进陶罐里,添上水,点燃了炭火。
大夫看病看得极为精细,就连吃药的时辰都定得死死的,半点不能差错。
若非人人都知道二爷厌恶夫人,单看这用药排场,怕是要以为夫人是二爷心尖尖上的人呢......
说起心尖尖上的人,府里如今怕是只有宋夫人能担得起这个称呼了。
只是不知道,若是生病的是宋夫人,二爷又会作何反应。
“我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秦氏一见珊瑚进来,就挣扎着坐直了些,急切地问道,
“父亲得手了没有?宋氏那张脸现在是不是已经毁了?!秦家有没有找机会将五哥儿一同除了?”
秦氏半倚在床头,背后垫着的锦被边角已经有些褪色。
这段时间外面竟送些破烂东西进来,她想阻止却也有心无力。
她鬓边还簪着那支牡丹正凤簪,只是钗头缺了一角,上面的鎏金也黯淡无光,衬得她病容脸色越发憔悴。
眼皮虚搭着,瞳仁里却残留着几分阴鸷,只是这阴鸷被浓重的病气裹挟着,压住几分。嘴唇泛着青紫色,声音也颤颤巍巍带着气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偏偏语气里的急切半分未减。
闻言,珊瑚语塞,手里的药碗都差点端不稳。
她知道这些事情,但却不能让夫人知道,也不晓得夫人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起这个来。
莫不是在听到了什么风声?
珊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避而不谈。
她垂下眼帘,将药碗往前递了递,不动声色地劝道:“奴婢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消息,想来是没有成功。夫人就别惦记着这些事了,还是身子要紧。”
秦氏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指节死死攥住药碗边缘,骨节泛白,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珊瑚,像是要直接透过她的皮肉看穿她的心思。
“没听说?”秦氏冷笑一声,字句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珊瑚,你跟着我多少年了?难道有事还想瞒着我不成?!”
她的目光扫过珊瑚低垂的头顶,心里却已翻江倒海。
怎么可能没成功?!
父亲此次派来的人,都是干惯了这种活计的老手,就算没有她在里面帮衬着,也不应该失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