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特尔家族的隐秘据点深处,石室被夜明珠的柔光浸得温润,连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都泛着淡淡的珠光。石床上铺着从魔兽山脉带回的柔软兽皮垫,萧炎半靠在床头,玄重尺斜倚在床侧,黑色尺身映着珠光,泛着冷冽却安心的光泽——这把伴随他征战无数次的武器,此刻像个沉默的守护者,静静立在一旁。
他刚结束一轮斗气运转,收功时胸口微微起伏,唇边残留的淡血痕虽已用温水擦去,但眉宇间仍藏着难掩的疲惫。云山那记斗宗掌风的余威太烈,至今还在他经脉里隐隐作痛,若不是雅菲从米特尔家族宝库中取出的上品复元丹压制,恐怕连抬手都会牵动伤势,连玄重尺的握柄都快攥不住。
“萧炎哥哥,你没事吧?”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急切与担忧,像只受惊的小鹿。青鳞捧着一个白瓷碗,小步轻挪地走进石室,碗沿冒着袅袅白雾,氤氲了她那双翠绿的眼眸。她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碗递过来,小手还不忘轻轻碰了碰萧炎的袖口,指尖触到布料下隐约凸起的绷带时,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声音也低了几分:“我刚才听海老说,你经脉都被震伤了,连异火都快压制不住体内的紊乱气息……你还说没事呢。”
萧炎接过瓷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他看着青鳞泛红的眼眶,还有那副强忍着眼泪、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放得格外柔和:“傻丫头,只是小伤罢了。你忘了我有青莲地心火护身,还有雅菲姐送来的复元丹调理?再修养个三五日,保管能恢复如初,到时候还能陪你去后山练箭,看看你的箭术有没有进步。”
话虽轻松,可他抬手时,左臂的伤口还是被扯得生疼,让他下意识蹙了蹙眉,指尖的药碗都晃了晃,几滴深褐色的药汤洒在灰色衣襟上,留下深色的印记。这细微的动作,自然逃不过一直盯着他的青鳞。
“都皱眉了还骗我!”青鳞蹲在床边,小手轻轻扒开萧炎的衣袖,当看到绷带下那道深可见骨、还泛着淡淡黑气的伤口时,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萧炎的手背上,带着微凉的温度。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要是我的碧眼三花瞳能再厉害些,就能帮萧炎哥哥驱散体内的紊乱斗气了……都怪我太没用了,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你受伤,什么都做不了。”
“不许这么说。”萧炎握住青鳞的小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薄茧——那是这些年跟着他奔波,练箭、控兽留下的痕迹,粗糙却温暖。他看着青鳞满是自责的模样,心中一软,语气也更温柔了些:“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在云岚宗外,是你引开那些巡逻弟子,我们才能顺利潜入;也是你凭着碧眼三花瞳,找到这个被阵法隐藏的据点。等以后我去中州,一定帮你找到‘冰灵寒泉’,不仅能治好我的伤,还能帮你淬炼瞳术,到时候你就能成为能保护自己的强者,再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青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流,直到听到石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才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乖乖站到一旁,小手还紧紧攥着萧炎的衣角,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
进来的是云韵与纳兰嫣然。云韵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白裙,裙摆上沾着些山林的草屑与泥土,原本一丝不苟的长发也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衬得她愈发憔悴。她走到离床两步远的地方便停下了,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裙摆,眼神纠结地望着萧炎,像是有满肚子的话堵在喉咙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既担心萧炎的伤势,又放不下对云山的最后一丝师徒情分,更怕自己的请求会惹萧炎不快,让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变得僵硬。
而她身后的纳兰嫣然,模样则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她没有穿云岚宗的弟子服饰,而是换上了一身淡粉色的襦裙——那是之前萧炎陪她在乌坦城逛街时,特意为她挑选的。面料是上好的云锦,在夜明珠的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裙摆绣着细碎的桃花纹,针脚细密,腰间系着一条银色的腰带,将她纤细的腰肢勾勒得恰到好处。
可此刻,她却显得格外局促,双手紧紧攥着裙摆的桃花纹,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连脸颊都带着一丝淡淡的红晕,像熟透的桃子。自从云岚宗山门一战后,她就一直活在愧疚里:当初若不是她固执地要解除婚约,若不是她盲目维护云岚宗的颜面,或许就不会让萧炎与云山的矛盾激化到这般地步。此刻穿着萧炎买给她的衣服,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带伤的模样,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将到了嘴边的“对不起”又咽了回去——她怕这句迟来的道歉,会玷污了这份难得的平静,也怕萧炎根本不愿听。
萧炎将青鳞护在身侧,目光扫过两人,心中早已明了她们的来意。他放下手中的瓷碗,忍着伤势缓缓坐直身体,靠在床头的石壁上,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已经和海老、雅菲姐商量好了,等我伤势稳定些,我们就一起离开加玛帝国,去中州历练。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更强的对手,也有能让我们快速提升实力的机缘——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彻底收拾云山,才能护着你们不受伤害。”
“离开加玛帝国?”云韵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她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急切的追问,“那云岚宗……那我师父他……你真的要对他动手吗?他年纪已经大了,就算有错,能不能……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等我们回来时,”萧炎打断云韵的话,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周身散发出的斗气波动让石室内的空气都微微凝滞,连夜明珠的光芒都仿佛暗了几分,“那就是收拾云山之时!”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云山不仅伤了我,还险些害死药老,甚至连你这个‘亲传弟子’都能下死手,将你当作牵制我的棋子。若不是你拼死破阵,恐怕早已成了黑暗精灵球里的傀儡。这笔账,我迟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绝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求情而手软。”
云韵听到“收拾云山”四个字,身体明显一颤,她看着萧炎眼中的冷意,心中顿时涌上一阵慌乱,语气也带上了恳求的意味,声音都有些发颤:“萧炎,能不能……能不能饶他一命?他毕竟是云岚宗的前任宗主,也是……也是教我斗技、护我长大的师父啊。就算他做错了,可他对我终究有养育之恩,我真的不能看着他死在你手里……我做不到。”
“云韵,你真傻。”萧炎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掀开被子,忍着伤势下床,一步步走到云韵面前,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想起她为了护着云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的模样,心中又气又痛。他伸出手,将云韵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声音低沉却清晰:“他早就想置你于死地了,你还护着他?当初在云岚宗山门,若不是你拼死用全身斗气破阵,恐怕你早已被他困在黑暗精灵球里,连意识都要被黑雾吞噬了。他对你的那点‘恩情’,早就被他的野心与狠辣磨没了,你又何必执着于这份早已变质的师徒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