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还是暴露的，眼镜也没了，嘴角还有血。但我没再去遮。
远处，杨默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就够了。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数据丝还在脉动，跟着心跳一起亮一下、暗一下。它们不再只是工具，更像是长在我身上的东西。
001号从来没抛弃我。它只是等我真正接受它，也接受我自己。
我喘了几口，试着站起来。膝盖发软，但还能撑住。
这时候，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不是幻觉，也不是系统提示。
是从我体内传出来的。
“喂，你还活着吗？”
是001号。
它以前从没主动跟我说话。每次都是我启动功能，它执行命令。像个冰冷的程序。
但现在它问我，语气还挺熟。
“废话。”我回了一句，“你要真关心我，刚才怎么不提醒面具要炸了？”
“提醒了你也听不懂。”它说，“而且，你不也挺喜欢藏着的？突然让你露脸，不得吓哭？”
我哼了一声：“少来。你就是懒。”
“可能吧。”它顿了顿，“不过……新形态用着还行？”
我活动了下手腕，数据丝随着动作伸缩自如，像活的一样。
“凑合。”我说，“比以前顺手。”
“那就行。”它声音低了点，“以后别老想着躲。你跑的时候，我们在后面扛着事，累。”
我愣了一下。
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种话。爸妈忙工作，同学嫌我闷，老师当我不存在。我以为001号也只是个工具。
但它刚才说的是“我们”。
不是“你”和“它”，是我们。
我张了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必要。反正它知道我在想啥。
我转头看向核心区中央。金膜还在，但越来越薄。陈景明站在潘多拉之盒旁边，盒子开着，黑洞一样的漩涡吸着一切。胚胎群的光几乎没了，只剩下零星几点。
杨默还在硬撑，可我看得出他快到极限了。
我扶着墙，一步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数据丝就在脚下铺一条光路。不长，也就两三步的距离，但至少能让我不摔倒。
走到一半，我停下。
前方地面裂开一道缝，能量乱流从里面冒出来，像烧开的水泡。只要再往前，很可能被卷进去。
我盯着那条缝看了几秒。
然后举起手，把所有数据丝全放出去。
它们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层密网，压在裂缝上方。能量冲上来，撞在网底，发出噼啪声，像雨打铁皮。
网在抖，我也在抖。
可我没收手。
“沈皓！”杨默喊，“别硬撑！留点力气！”
“我知道。”我咬牙，“但我得过去。”
“你去干嘛？送死吗？”
我没回答。
我只是看着那团黑洞，低声说：“我还没说完呢。”
话音刚落，数据网猛地往下沉了一寸。
裂缝里的光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