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一麻,火辣辣地疼。
那一下真狠,像是拿烧红的铁条抽在皮肉上。我本能想缩手,可赤霄刀就悬在面前,金光一圈圈往外荡,像水波似的扫过整条记忆长廊。刚才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指尖离那两个虚影——我爸和陈景明——只差几厘米。
他们没动。
但我知道,不能再往前了。
“你打我干嘛?”我冲着刀小声嘟囔,声音有点抖,“我又没说要接。”
话出口才意识到荒唐。跟一把刀讲理?要是在一个月前,谁跟我说这事儿,我肯定以为他网瘾犯了。可现在……这把刀刚刚用刀背抽醒我,比我妈当年甩拖鞋还准。
它不想让我接手。
不是不信任我,是反对这种“传位”式的交接。就像张老师跳广场舞,哪有领队死了才能换人的规矩?队伍还在,音乐没停,谁跳得好谁上,就这么简单。
我低头看手腕,被击中的地方泛着红,隐隐浮出一道纹路,跟千面系统里那些代码边框一个样。光顺着血管往胳膊爬,不烫也不冷,就是胀,像灌了汽水。
“行吧。”我咽了口唾沫,抬眼看着那两人,“我不碰你们。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它说了算。”
说完,我把手收回来,往后退了半步。
赤霄刀轻轻晃了一下,像是松了口气。
走廊里的灯光忽闪了两下,头顶那根老旧的日光灯管发出嗡鸣,墙皮簌簌往下掉灰。可这破楼道没塌,反而更清晰了。水泥缝里的烟头还在,地上还有我高一那天踩出来的脚印。
刀缓缓升到半空,正对着两人之间那团黑核。它没指向谁,也没摆出攻击姿势,就那么静静悬着,刀身上的“共”字转了一圈,金光收拢,变成一条细线,直直劈向黑芒中央。
没有炸响。
也没有惨叫。
只有一声龙吟,清清楚楚,从刀锋里传出来。那声音不高,却震得我耳膜发颤,连站都站不稳。
黑核裂开了。
不是碎,也不是爆,是像剖西瓜那样,从中间整齐切开。一边涌出暖黄色的记忆流——我爸抱着婴儿穿过火场、蹲在实验室修数据线、半夜给我盖被子……另一边沉下去的是冷蓝色的数据链:陈景明锁死系统权限、删除宿主名单、在控制台前咬牙写下“必要之恶”。
它们分开后,中间空出一块地方,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可偏偏,那里最亮。
“它斩的不是人。”外头传来张兰芳的声音,沙哑但有力,“是‘执’啊。”
我听见外头传来杨默的叫骂:“操!防护罩撑不住了!周小雅,还能顶多久?”“三分钟,能量分流太猛,织网者核心开始重组了!”周小雅干脆回应。狗王也低吼着,似是憋着劲。而张兰芳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搭在狗王背上,抬头看我,脸上全是汗,嘴唇干得起皮,嘴角却翘着。
我站在原地,腿有点软。刚才那一刀,好像是砍在别人身上,其实是抽在我骨头里。千面的界面在眼前乱跳,提示音滴滴响个不停,全是看不懂的报错。可我知道,这不是故障,是升级。
赤霄慢慢转过来,刀尖朝下,刀柄冲我。
它没飞过来,也没硬塞进我手里,就这么漂着,等我自己走过去。
“你以前跟着陈伯,是因为他想护人;后来跟着张老师,是因为她不服输。”我往前挪了一步,嗓子发干,“现在你选我,是不是因为……我也想护住这些人?”
刀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回应,是确认。
我伸手握住刀柄。
没有电击,也没有数据洪流冲进脑子。就是一股热气,从掌心往上窜,一直通到胸口。像是冬天夜里,有人默默给你塞了个热水袋。
外面突然一声闷响,像是玻璃炸了。
“沈皓!”杨默吼得嗓子劈叉,“睁眼!快睁眼!”
我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记忆长廊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