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响,像是水滴落进湖心。
银苹果的生命频率融进去了,音色一下子温了,不再冷冰冰的数据味儿,而是带着血肉的温度。
杨默站在最前面,手腕上的疤火辣辣地疼,像是有人拿烙铁在烫。他低头看扳手,那玩意儿抖得跟抽风似的,金属表面浮出一层细密的银纹,像被水洗过。
他知道该他了。
他走过去,把扳手插进光弦最底下那个基座里。咔哒一声,严丝合缝。
血从手腕的疤里渗出来,一滴,落在数据流上。
“滋啦——”
整片光弦猛地一震,音调往上一拔,不是一首曲子了,是无数声音叠在一起——沈皓躲在厕所改代码的嘀咕,张兰芳在小区群里抢菜的吼叫,狗王半夜被雨淋醒的呜咽,苏晴练琴时走调的琴声,还有王建国插针前那句“听见了吗”。
全混在一起。
可它们没乱,反而越叠越齐,越齐越亮,最后凝成一声“嗡——”,清得像天刚亮时的钟。
地面轰然裂开。
机械怪物的残骸底下,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缓缓升起,扭曲、变形、拉伸,最后定型。
是把天平。
不是林浩那把破烂货,是全新的,通体泛着银白光,底座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像是用刀划上去的:
“公正之秤·终”。
杨默的扳手自动弹出来,飞过去,“咔”地嵌进底座凹槽里,严丝合缝。
天平轻轻一晃。
城市上空的阴云像被刀劈开,哗地退散。那股压在胸口的恶心感没了,连空气都清爽了。
张兰芳一屁股坐地上,喘得像拉风箱:“完……完了?”
“完了。”沈皓瘫了,面具彻底裂成两半,掉在地上,“老子这次真成裸奔了。”
周小雅靠着墙,笑了一下,然后眼前一黑,直接滑坐下去。
苏晴抱着琴,琴弦还在震,余音绕着她打转。
王建国把定海神针拔出来,铁棍上的光慢慢熄了。他看了眼杨默,又看了眼天平,没说话,只把铁棍往地上一靠。
狗王走过去,用脑袋蹭了蹭杨默的裤腿,然后趴下,项圈上的苹果核一颗颗变凉。
杨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疤还在疼,可不烫了。
他刚想说话,天平突然“嗡”了一声。
面板亮了。
不是文字,不是代码,是一道波纹,一圈圈往外荡,像是在等什么。
等下一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