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音。
不高,不尖,却稳稳压住了四周的杂音。
然后第二个音,第三个……连成一段调子。
是安魂曲。
林浩生前最爱听的那首。
苏晴自己都懵了:“我没弹啊……是它自己在响……”琴音逐渐变化,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从安魂曲转为更古老的调子,像是从海底深处传来的呼唤。
琴音一圈圈荡出去,和定海神针的频率一碰,地面的震感居然缓了下来。那股咸腥气也柔和了,像是潮水退去前的最后一波轻涌。
狗王耳朵动了动,挣扎着站起来,项圈上的苹果核由红转白,猛地爆开一圈柔和的光波,像涟漪一样扫过全场。
杨默觉得胸口一松,像是有人把压在肺上的石头拿开了。
沈皓的面具裂纹里,数据流重新稳住。
张兰芳松了口气,可手里的赤霄刀柄突然一颤,她额头那道金色刀形印记微微发烫,像是被谁轻轻碰了一下。
“咋……咋还来劲了?”她嘟囔,“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别又让跳广场舞啊……”
没人笑。
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醒来。
不是一件,是好几件。
银苹果的光还没散,赤霄的刀身已经开始泛出微弱的银纹,像是被水洗过。苏晴的琴弦无风自动,音符连成一片,不再是安魂曲,而是某种更古老的调子,像是从海底深处传来的呼唤。
沈皓抬头看天,信号塔又闪了一下蓝光。
这次,不是眨眼。
是回应。
杨默握紧扳手,手腕上的疤还在烫,可这回不是疼,是热,是通,像是有股东西从地底顺着定海神针爬上来,流进他的手,他的心,他的骨头缝里。
他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结束。
是开始。
所有神器都在等。
等一个信号。
等一个能听见海声的人,把针插进地里。
等一个敢握着扳手、不问对错的人,站出来。
等一个老狗用苹果核串儿,护住一把冷却的天平。
等一个大妈,哪怕腿抽筋,也敢挥刀带舞队冲上去。
等一个社恐,摘了眼镜,说“老子不选,我要改规则”。
等一个法官,宁可把自己烧成灰,也要亲手关掉错误的程序。
现在,它们全醒了。
不是全醒。
是快醒了。
杨默抬头,看王建国还站在那儿,手握定海神针,像一根钉进大地的桩。
他张嘴,想说什么。
王建国先开口了:“听见了吗?”
杨默一愣:“听见啥?”
王建国没回答,只把另一只手抬起来,贴在耳朵边。
远处,海风穿城而过,卷着咸味,卷着沙,卷着一丝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像是千万根琴弦,同时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