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长安至黔州,路途遥远。
车队一路向西南,景致也随之变换。
关中平原的富庶与繁华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绝的秦岭山脉。
官道在崇山峻岭间蜿蜒盘旋。
一边是壁立千仞的悬崖,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沟壑。
马车摇晃颠簸,枯燥而漫长。
押送的卫士们起初还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但日子久了,
见这位被废的太子每日只是安静地待在车里,。
看书,或闭目养神。
从未有过任何抱怨或是异样的举动,他们也渐渐松懈下来。
队正陈武却始终保持着军人的严谨。
他虽不多言,
但每日都会亲自检查车马,安排宿营。
并且雷打不动地在清晨和傍晚,向车厢里的李承乾请示或禀报。
他的态度,始终是公事公办的恭敬,不带一丝一毫的轻慢。
他心里清楚,
这位虽然被贬为庶民,但终究是陛下的嫡长子。
龙有逆鳞,
谁又知道长安那位帝王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一个多月的跋涉,
车队终于进入了黔州地界。
这里的空气湿润而温热,与干燥的北方截然不同。
放眼望去,
满目皆是郁郁葱葱的绿色,远山如黛,云雾缭绕。
黔州城远远在望。
城墙不高,
甚至有些斑驳。
与长安的雄伟壮阔相比,更像是一座偏远地区的卫城。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街道上往来的行人大多穿着当地特色的服饰。
好奇地打量着这队风尘仆仆的北地军士。
黔州刺史早已接到公文,带着几名下属官吏在府衙门口等候。
刺史名叫魏铭。
年约四旬,身形微胖,脸上总是带着一团和气的笑容。
但一双小眼睛里,却透着精明与干练。
他老远便迎了上来,
对着下马的陈武拱手道:“陈队正,一路辛苦了。”
陈武还了一礼。
侧过身,沉声道:“魏使君,人已送到。”
魏铭的目光,
落在了那辆青布马车上。
他没有丝毫怠慢,亲自上前,对着车帘恭敬地长揖及地:
“下官黔州刺史魏铭,恭迎……李公子。”
一声“李公子”,
既点明了身份,又避开了那敏感的过往,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车帘掀开,
李承乾弯腰走了出来。长途的旅行让他面容更显清瘦。
但精神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