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黑妈的电话后，我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病房里很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一下下敲在我心上。我想起刚才妈说的话，“让你在医院也待不下去”，心里又酸又怕。她是我亲妈，怎么能说出这么狠的话？
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里面存着几十个人的号码，有以前的同学，有曾经的同事，还有几个玩得好的朋友。我想，再试试吧，说不定有人愿意帮我。
第一个电话，我打给了小学同学李娜。我们小时候关系很好，她搬家后就很少联系了，但逢年过节还会发消息问候。电话响了三声，李娜接了：“喂，林娟？好久没联系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握着手机，声音有点紧张：“李娜，我现在在医院，需要做手术，还差十万多手术费。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等我以后有钱了，肯定还你。”李娜愣了一下，说：“做手术？这么大的事啊。你怎么会突然生病？”
我简单说了下病情，又提了句帮弟弟买房的事。李娜叹了口气：“娟儿，不是我不帮你。我去年刚生了孩子，家里开销大，还欠着房贷，手里真没闲钱。你再问问别人，行吗？”我心里一沉，说：“没事，我知道了，谢谢你。”挂了电话，我盯着屏幕上“李娜”两个字，愣了半天。
第二个电话，我打给了以前的同事王芳。我们一起在超市上过班，后来她辞职开了家小店。电话接通后，王芳的声音很热闹：“娟儿？找我有事啊？我这正忙着看店呢。”
我赶紧说：“王芳，我在医院要做手术，还差不少钱。你能不能借我点？五千一万都行。”王芳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借钱啊？娟儿，你也知道，我这小店刚开没多久，没赚到钱，还欠着供货商的钱呢。我真帮不了你。”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王芳又说：“我这儿来了客人，先挂了啊。”电话里传来忙音，我握着手机，手指有点抖。我知道她开店赚了钱，上次同学聚会还说换了新手机，可她就是不肯借我。
第三个电话，我打给了发小赵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爸妈和我爸妈是邻居。我以为他会帮我，毕竟小时候他总说“娟儿姐，以后我罩着你”。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赵磊的声音很含糊：“喂？谁啊？”
我说：“赵磊，我是林娟。我在医院要做手术，还差十万多，你能不能借我点？”赵磊沉默了几秒，说：“做手术？怎么不早点说？我上个月刚买了车，手里没什么钱了。你再问问别人吧。”
我急了：“赵磊，我真的没办法了。你就借我两万，行不行？等我出院了，我去打两份工，很快就能还你。”赵磊说：“娟儿，不是我不借。我老婆管钱，我手里没权。你别为难我了，行吗？”我听着他的话，心里凉了半截，说：“好，我知道了。”挂了电话，我眼泪差点掉下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把通讯录里能打的电话都打了一遍。有的说没钱，有的说要跟家人商量，还有的干脆不接电话。最后，只有一个远房表姐愿意借我两千块，说：“娟儿，我也没多少钱，这点你先拿着应急。别太着急，会有办法的。”
我看着微信里表姐转来的两千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现在，我一共凑了四万三千块，还差十万七千。离医生说的三天期限，只剩两天了。我把手机扔在一边，躺在床上，感觉浑身没力气。
同事中午过来送饭，见我没精神，问：“怎么了？借钱不顺利？”我点了点头，把借钱的事跟她说了。同事叹了口气：“现在的人都这样，怕借钱不还。你别太难过，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我吃了几口饭，没什么胃口，放下了筷子。同事说：“要不，我帮你找社区问问？看看能不能申请点救助金。”我摇了摇头：“社区救助金没多少，最多几千块，不够的。”同事说：“能凑一点是一点啊。我下午去社区问问，说不定能行。”
下午，同事去了社区。我一个人在病房里，看着窗外。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我想起小时候，每次下雨，妈都会把我的衣服收起来，怕淋湿。可现在，她却不管我了。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亲情会变成这样。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同事回来了，脸上带着失望：“社区说你不符合救助条件，因为你有弟弟，按规定应该由家人承担费用。”我苦笑一声，家人？我的家人早就不管我了。同事坐在我旁边，说：“别灰心，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我再把求助信息转发到更多群里，说不定能有更多人帮忙。”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同事拿出手机，开始转发信息。我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心里很感激。要是没有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傍晚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是林娟吗？”我愣了一下，说：“是我，您是谁啊？”
“我是你张奶奶啊，住在你家隔壁的。”张奶奶的声音很亲切，“我听你妈说你生病了，在医院要做手术。你现在怎么样了？”我心里一暖，张奶奶是看着我长大的，小时候总给我糖吃。我说：“张奶奶，我还好，就是还差不少手术费。”
张奶奶叹了口气：“娟儿，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实诚了。帮你弟弟买房，把自己的钱都花光了。我这里有五千块，是我攒的养老钱，你先拿着。别嫌少，能帮一点是一点。”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张奶奶，不用了，那是您的养老钱。”
张奶奶说：“你拿着吧，我一把老骨头了，花不了多少钱。你要好好治病，早点好起来。”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没过多久，我的微信收到了五千块转账，备注是“娟儿，加油”。我握着手机，眼泪滴在屏幕上，心里又暖又酸。
同事在旁边看着，说：“你看，还是有好心人帮你的。张奶奶真是个好人。”我点了点头，说：“是啊，小时候她总给我糖吃。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记着我。”现在，我一共凑了四万八千块，还差十万二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