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见状,连忙打圆场:“哎呀,不过是闲聊罢了,杜小姐也是求知心切。王妃莫要见怪。”她说着,又似无意般提起,“说起来,前几日妾身偶得了一盆极为稀有的‘骨里红’梅桩,形态奇崛,花香尤其清冽,就摆在那边的暖阁里。王妃若是不嫌麻烦,不如移步前去观赏一番?那暖阁安静,也免得在此吹风。”
又来了。林晏清心中冷笑,先是诗词,再是琴艺,现在又引她去暖阁赏梅?这连环计使得,倒是比之前那些直来直去的手段高明些。
她与萧煜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含笑应道:“孙夫人盛情,本妃却之不恭。正好也有些乏了,去暖阁歇歇脚也好。”
一行人移步至暖阁。暖阁内果然燃着银炭,温暖如春,角落的高几上摆着一盆虬枝盘曲、花色深红的梅桩,确实别致。林晏清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萧煜自然坐在她身侧。
孙夫人热情地介绍着那盆“骨里红”,又吩咐丫鬟奉上热茶点心。一切看起来并无异常。
然而,就在林晏清端起茶杯,准备润润喉时,鼻尖忽然嗅到一丝极淡的、混合在梅花香和炭火气中的异样甜香。这香气……与她之前在佛堂闻到的那“醉芙蓉”有几分相似,却又更为隐蔽,仿佛是从那盆“骨里红”梅桩上散发出来的。
她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放下茶杯,用帕子掩住口鼻,同时悄悄拉了拉萧煜的衣袖。
萧煜反应极快,几乎在她动作的同时,已沉声开口:“这暖阁似乎有些气闷,炭火气太重,对王妃身子不宜。秦川,开窗透气。”
秦川应声上前,迅速推开了暖阁的窗户。冷风灌入,瞬间冲淡了那股甜腻的香气。
孙夫人脸色微变,连忙道:“是妾身考虑不周,只想着怕王妃受寒……”
“无妨。”林晏清放下帕子,语气依旧温和,眼神却清冷如冰,“本妃确实觉得有些闷了,看来是无福消受这‘骨里红’的奇香了。王爷,我们回去吧。”
萧煜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扶起林晏清,向成王妃告辞,无视了孙夫人那瞬间难看的脸色和杜小姐复杂的目光,径直离开了暖阁。
回府的马车上,林晏清靠在萧煜怀里,翻开了小册子。
“赏梅宴,孙夫人怂恿杜小姐以琴艺挑衅,未果;后引至暖阁,借‘骨里红’梅桩散发异香(疑似‘醉芙蓉’变种),欲行不轨,被王爷识破。”她写完,轻轻合上册子,叹了口气,“王爷,您说她们累不累?换汤不换药,总是这些手段。”
萧煜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暖着,声音低沉:“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只是烦扰了你。”
林晏清摇摇头,靠在他肩头,闭上眼睛:“无妨,就当是……给这孩子提前进行‘抗压测试’了。只是不知道,下一个‘测试关卡’,又会是什么花样。”
她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和……隐隐的期待。这盘棋,对方执黑,她执白,虽然暂时无法将军,但看着对方绞尽脑汁却徒劳无功,也是一种别样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