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我们带来了你们丢了的东西。”莫沉舟冷冷接话,眼神锋利,“血契文书、阵法图、污染样本,还有能唤醒烬灯的人。这些你们有吗?没有。是我们带来的。”
他环顾四周,声音更低:“现在你们反而定规矩?真想联手抗敌,就该坦诚,而不是趁机捞好处。”
黑袍人靠回椅背,手指一下下敲着扶手,节奏慢而重。烛光映在他独眼里,显得很沧桑。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四成灵源,两成战力,情报共享。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
“太少。”柳萱儿摇头,“至少五成灵源起步,战力不能低于三成。不然撑不住节点压力。”
“那就没得谈。”黑袍人站起身,语气坚决,“接受不了,盟约就不重启。各自为战。”
云绮月没动。
她低头看着玉牌,那道裂痕好像更深了。师父说过,玉牌裂是心乱的征兆。但她心里没乱,反而更清醒了。
她缓缓抬头,目光清冷又坚定:“你说我们来晚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是唯一还愿意来的人?别的门派不敢动,不想管,有的甚至投靠了魔族。只有我们带着伤,流着血,穿过断崖瘴林,踏过废城尸骨,走到这里。你不感激,反而步步紧逼。”
她声音不高,却像刀子一样扎进空气:“你要么不信我们,要么根本不想合作。如果是后者,那我告诉你——这盟约,不要也罢。”
她说完,伸手去拿玉牌。
就在她碰到玉牌的瞬间,黑袍人突然开口:“等等。”
云绮月停下。
“你说得对。”他声音低了些,有点沙哑,“我们……也需要你们。”
他慢慢坐下,摘下了帽子。
一张满是疤痕的脸露了出来,左眼蒙着布,右眼角有道从眼尾延伸到耳朵的旧伤,皮肉扭曲,像是被火烧过后拼起来的。他看着云绮月,眼神复杂,有防备,有挣扎,也有藏不住的孤独。
“我不是想压榨你们。”他低声说,“我只是怕……再失去所有人。”
他指着身后四个灰甲护卫:“他们是族里最后的战士。一百年来,我们从三千人活到现在只剩五个。我不敢多赌,因为我输不起。每一场战斗,每一个决定,我都得算到最后一滴血。”
云绮月愣住了。她看着这张脸,忽然明白了那种深深的戒备从哪来——那是经历太多背叛、离别和死亡才形成的墙。
“所以你要我们多担些,是因为你们已经没什么能出了?”叶凌轩低声问。
黑袍人点头,声音低却坦然:“但我们掌握的古阵结构、地下通道、祭坛密钥,都是真的。我可以马上交出第一份地图,包括九狱阵核心的三个弱点。”
屋里的气氛变了。刚才的对抗少了,多了沉重的现实和一点点理解。
云绮月重新把玉牌放回桌上。她看着对方那只独眼,轻声说:“我们可以重新谈分配。但必须是双向的,不能只有我们付出。如果有危险,要互相通知;如果有牺牲,要一起承担。这才是盟约。”
“我同意。”黑袍人伸出手,手掌布满老茧和伤疤,“以玄渊残部首领的身份,愿与紫霄仙门结盟,生死与共,永不背弃。”
云绮月没有马上伸手。她回头看了叶凌轩一眼。
叶凌轩轻轻点头,眼里有了认可。
她这才抬手,握住对方的手。
就在这一刻,她口袋里的玉牌突然剧烈震动,裂口处渗出一丝血,顺着指缝滑下,滴在桌上,迅速变成一小片暗红。
那血没有扩散,反而渗进木纹,沿着古老的符文慢慢流动,像苏醒的血脉。整张桌子微微颤动,石柱再次嗡鸣,远处天边的红光竟然淡了一些,仿佛天地也在回应这一握。
没人说话。
只有风吹过殿堂,掀起帘子,带来远方战火的气息。
而在那片未干的血迹上,一道淡淡的金线缓缓浮现——那是古老盟约的印记,沉寂百年之后,终于再次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