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他们在路上动手呢?”
“那就打。”莫沉舟眼神没变,好像早就想到这一幕,“能谈判的人,也得能在战场上活下来。不然,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他走出偏殿,回到外院。叶凌轩坐在石阶上,剑横在膝盖上,手一直没离开剑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角,他也没动。
“她睡了?”莫沉舟问。
“吃了药,应该睡着了。”叶凌轩抬头,“您查过了?”
“查了。”莫沉舟站定,“许青问题不大,是压力太大引起的经脉震动,明天早上就能恢复。但地图出了问题,第七节点偏移,说明魔族在推进。这个消息,必须带到会谈里。”
“她知道了会更紧张。”
“那就让她紧张。”莫沉舟声音低了些,但更沉,“紧张才能清醒。她以为是在谈合作,其实是在抢时间。晚一天,阵法就更牢一分,等到没法逆转,别说盟约,整个三境都会毁。她必须明白,这一趟,不是为了面子,是为了活命。”
叶凌轩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剑柄,指节发白。他知道,从明天开始,不会再有平静的日子。
山门深处,一间静室里,云绮月突然睁开眼。
她没动,也没出声,只是盯着屋顶的横梁。心跳很快,但她不知道为什么醒。外面风停了,树叶也不响,整个世界安静得奇怪。她慢慢坐起来,手伸进衣袋,握住玉牌。
这次,它一直在发热。
她拿出来,放在掌心。裂缝深处,有一丝极细的光在流动,像血在血管里走,缓慢却不停。她想起师父说过:“信物选主人,不看出身,只看内心。只有意志不灭的人,才能继承契约。”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发白,指尖有点抖。但她没放下玉牌。
她翻开地图,在背面写了一行字:若成,则万众得安;若败,我亦无悔。
笔尖顿了顿,墨迹晕开一小块,像泪痕。
写完,她放下笔,吹灭灯。
黑暗中,她躺回床上,手仍握着玉牌。热度没退,反而越来越烫,像烧红的铁贴在手上。她闭上眼,呼吸慢慢平稳,但始终没真正睡着。
远处钟楼响了一声,子时已过。
山门里,五人都在休息,有的真睡,有的假睡,有的在调息,有的在守夜。叶凌轩在外院值最后一班岗,莫沉舟在执令堂写下最后的文书,笔尖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块。
他没擦,合上卷宗。
天快亮了。
云绮月梦见一座残破的石碑,碑前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穿着百年前的衣服,衣服破了,但站得笔直。那人抬起手,指向天空。
她想走过去,脚却动不了,像是被什么东西钉住了。风突然变大,吹得她睁不开眼。等她再睁开时,人不见了,只剩下一盏灯,青色的火焰在风中摇晃,却不熄灭。
她伸手去碰——
手指猛地一颤,醒了。
窗外灰蒙蒙的,天边刚有一点亮光。她坐起来,发现玉牌还在手里,烫得吓人。
她低头看它,裂缝里的光,一下一下地闪,像心跳,像在叫她。
她慢慢起身,穿上外衣,把血契文书收好,玉牌放进贴身口袋。她走到桌前,提起笔,在之前那句话
“我既持契,便不负光。”
然后她背上包,推门而出。
晨雾弥漫,山路弯弯。她一步步走向外院,脚步轻,但很稳。
叶凌轩已经在门口等着,看到她,默默点头。赵承远收剑入鞘,林修卷起地图,陈昭和许青也已准备好。莫沉舟站在台阶最高处,手里捧着一本青铜册,封面上刻着“盟约录”三个字。
“时辰到了。”他说。
五人站成一排,面向东方。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他们肩上。
他们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