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那道影子掠过地面,叶凌轩的剑只抽出三寸便停住。他没动,云绮月也没出声,两人之间隔着半步距离,呼吸都压得极低。
片刻后,那影子再未出现。
叶凌轩缓缓将剑推回鞘中,转身看向云绮月:“不能在这儿久留。”
她点头,手指仍搭在柳萱儿腕上。脉搏稳了些,但体温略升,显然是药效开始退去。她从储物袋里摸出最后一枚净尘符,指尖一弹,符纸轻飘落地,燃起一道微弱青光,照出周围几尺范围——碎石散乱,草茎断裂,确有他人来过的痕迹。
“往那边走。”她指向东南,声音很轻,“刚才风从那个方向吹过来,带着一点干木头的味道。”
叶凌轩皱眉:“屋子?”
“可能是。”她扶着石亭边缘站起来,腿还在发软,却没让叶凌轩伸手来扶,“有屋就有遮蔽,哪怕塌了一半也比露天强。”
他沉默一瞬,弯腰将柳萱儿抱起,动作依旧小心避开左肩伤口。云绮月跟在他身后,一步一缓地踏进浓雾。她的灵觉残存不多,只能勉强感知脚下泥土的松软程度。每走几步,她就在路边小石上划一道浅痕,用的是指尖蘸血画下的简易标记符,颜色暗红,在雾里几乎看不见。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的地势微微下陷,风也变得滞涩。云绮月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墙。”
叶凌轩顺着她目光看去,果然有一段断墙斜立在乱石堆后,上面爬满枯藤,缝隙间露出半扇歪斜的木门框。再往里,屋顶虽破,却还连着主梁,四面墙基完整,门板只剩一半挂在铁环上,轻轻晃了一下。
“我去看看。”他说。
“别进去。”云绮月按住他手臂,“先查外围。”
叶凌轩颔首,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他在北侧发现一处塌陷的窗洞,底下压着半截烧焦的横梁;南墙根下有几块整齐叠放的石板,像是曾有人在此歇脚。他蹲下身,用手拨开浮土,露出一块刻着残缺纹路的青砖。
“不是魔修的手笔。”他低声说,“这纹是镇秽用的,老式宗门做法。”
云绮月闻言走近,俯身细看。那纹路已被磨平大半,但她认得出是紫霄仙门外门弟子常用的辟邪印变体。她心头微动,这地方或许曾属于某个落魄修士,或是早年流落在外的同门旧居。
“屋里呢?”她问。
叶凌轩退回门前,拔剑轻敲门框。木料发出沉闷响声,不似空心腐朽。他又以剑尖挑开半扇门板,缓缓推进。屋内积尘极厚,角落堆着些朽烂的农具,一张矮桌倒在地上,旁边散落几个陶罐碎片。正对门的位置有个土炕,上面铺着一层干草,虽蒙灰,但未被雨水浸透。
“结构没坏。”他说,“能挡风。”
云绮月站在门口,闭眼凝神。她将残余灵力聚于掌心,贴在门框上轻轻一震。一股细微波动扩散而出,屋内尘埃微微扬起,却没有灵力反弹或禁制触发的迹象。她又从袖中取出一张驱邪符,贴在门槛内侧。符纸安静地贴在那里,没有变色,也没有燃烧。
“干净。”她松了口气,“没人设伏。”
叶凌轩先进去,靠墙而立,目光扫过每一处阴影。确认无异后,才朝她点头。
云绮月这才踏入屋内。她走到土炕边,用净尘符清出一片区域,又将自己的外袍铺在干草上,小心翼翼把柳萱儿放下。她的动作很慢,生怕碰到了伤口。等好友躺平后,她再次探脉——心跳平稳,魔气仍被压制在肩井穴附近,未再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