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他记忆中,偶尔在极致贴近时,隔着薄薄衣料感受到的、那微弱却鲜活的心跳声,此刻被无限放大的、只有他自己如擂鼓般狂躁绝望的心跳所取代。
这巨大的、反衬的寂静,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他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
“呃啊——!”
斩荒猛地直起身,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困兽濒死般的痛苦低嚎。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玉柱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传来一阵尖锐的、从未有过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剧痛!
不是愤怒。
不是被冒犯。
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失去的恐慌!
像是心脏被人硬生生掏走了一块,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灌着刺骨寒风的空洞!
他失去了她。
不是被他亲手毁灭。
而是在他的禁锢、他的折磨、他的漠视下,一点点耗尽了生机,彻底地……离开了他。
这个认知,比任何敌人的刀剑、任何背叛的毒药,都更让他痛不欲生!
他一直以为,牢牢锁住她,折磨她,让她恐惧,让她臣服,她就会永远属于他,永远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现在他才惊恐地发现,他所以为的“掌控”,换来的,是永恒的“失去”。
当“死亡”这个冰冷的事实,毫不留情地摆在他面前时,他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疯狂、暴戾、偏执……所有坚硬的外壳,都在瞬间土崩瓦解!露出了里面那个千疮百孔、害怕再次失去、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灵魂。
他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地上那具冰冷的躯体。
眼神里,暴戾和疯狂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纯粹的、几乎将他淹没的……
恐惧。
深深的、无助的、孩童般的恐惧。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怕她就这么永远闭上眼睛。
怕这偌大冰冷的魔宫,再也寻不到那一丝微弱却独特的气息。
怕往后无尽的岁月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永恒的孤寂和……悔恨。
“不……不能……”他摇着头,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尽管不知在向谁哀求。“你不能死……本座不准你死……”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青蘅,猩红的眸子里爆发出最后一丝濒临绝望的、扭曲的光,声音嘶哑地咆哮:
“救她!”
“青蘅!本座命令你!救她!!”
然而,这命令般的咆哮,在出口的瞬间,就因为主人声音里无法掩饰的颤抖和眼底那赤裸裸的恐慌,而失去了所有的威慑力。
更像是一种……走投无路的、卑微的乞求。
斩荒,这个纵横三界、视万物为刍狗的疯批魔尊。
在此刻。
在他亲手造成的、无法挽回的“死亡”面前。
第一次。
流露出了近乎崩溃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