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了旁边的桌案才勉强站稳。
天生灵体?至纯至善?滚油泼雪?烈火焚冰?
这……这真的是她?
一直以来的认知被彻底颠覆,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她头晕目眩。她不是替身吗?不是因为他长得像素婉才被掳来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是什么“天生灵体”?这和她被囚禁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而另一边,斩荒的反应则更为剧烈。
“不可能!”他猛地低吼出声,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否定。他一步踏前,周身魔气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整个望舒殿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他死死地瞪着青蘅,猩红的眸子里血丝遍布,像是濒临崩溃的野兽。“你胡说!她只是……她只是……”
他卡住了。
她只是什么?
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因为容貌相似而被他抓来填补内心空洞的赝品?
可如果……如果她不仅仅是替身呢?
如果她这具皮囊之下,藏着连他都未曾预料到的、与他自身力量本质完全相克的秘密呢?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猛地钻入他混乱的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青蘅面对他几乎要暴走的魔威,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惋惜和一种“早已料到”的疲惫。他没有再争辩,只是深深地看了斩荒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真相如此,接受与否,在于你自己。
然后,他提起药箱,对云芷方向几不可察地颔首示意,便转身,如来时一般从容地离开了。他的离去,再次带走了那令人心安的清灵气息,却留下了一殿更加浓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风暴来临前的压抑。
殿内,只剩下云芷和斩荒。
云芷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茫然中,脸色苍白如纸。
而斩荒,则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同时感到无比困惑的凶兽,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周身魔气肆虐。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云芷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占有或厌恶,而是掺杂了极度震惊、混乱、以及一种……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她这个人的、全新的、危险的审视。
他一步步走向她。
脚步沉重,带着千钧之力。
云芷被他眼中那陌生而狂乱的光芒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
斩荒停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冰冷的魔气,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却又在即将碰到的瞬间猛地顿住,像是怕被什么烫到一样。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发出沙哑的、近乎梦呓般的声音:
“你……到底是什么?”
这句话,不再是质问。
而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
探寻。
云芷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充满了疯狂与混乱的脸,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也不知道。
她到底是什么?
而漩涡中心的她,对自己的认知,已然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