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拓跋炎的靴底碾过第三片脆裂的枯树叶时,鼻尖突然钻进一缕若有若无的腐味。
不是落叶腐烂的腥气,而是带着体温的、属于活物衰败的味道。
他抬眼望去,前方枯死的树林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灰褐色的枝干扭曲成爪状刺向铅灰色天空,更骇人的是那些缠在树干上的粗麻绳。
有的绳结下挂着早已僵硬的躯体,青紫色的皮肤紧绷着凹陷的脸颊,双目圆睁却没了神采。
有的还在微微颤动,垂落的手臂偶尔抽搐一下,干裂的嘴唇反复开合,气若游丝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字字都砸在众人耳膜上。“黄泉露……给我黄泉露……”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张萍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魂导器,指尖泛白。
她的武魂是金腰飞燕,对于负面能量非常敏感。可这片森林里除了那几缕苟延残喘的气息,竟连一丝草木生机都感受不到。
拓跋炎没说话,只是继续向前前进。
他的魂力悄然铺开,却像坠入了泥沼般滞涩,连百米外的动静都探查不清。
直到穿过最后一片枯树林,前方终于露出小镇的轮廓,可扑面而来的不是烟火气,而是刺骨的寒意。
明明是夏末,空气却冷得像浸过冰潭,吸进肺里都带着针扎似的疼。
小镇的街道铺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缝隙里积着暗绿色的苔藓,家家户户的木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窗棂上蒙着厚厚的灰尘,只有镇中心那间挂着“忘忧酒馆”木牌的屋子,门虚掩着透出微弱的光。
“只有这家开着?”许宇皱着眉,“太不对劲了。教皇,我们要进去吗?”
许宇声音刚落,拓跋炎已经走进酒馆。
“进去看看。”邪月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与淡酒气的冷风涌出来,胡列娜下意识往邪月身边靠了靠,狐眸微眯。
明明是正午时分,酒馆里却暗得像黄昏,只有房梁上三盏油灯亮着,昏黄的光线下,数十张木桌旁三三两两地坐着人。
这些人大多低着头,手肘撑在桌上,手掌虚拢着似乎握着酒杯,却没有任何人动一下,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整个酒馆静得可怕,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响的“噼啪”声,衬得这里比刚才的森林还要压抑,倒像极了传闻中让人沉沦的大烟馆,连空气都透着股让人昏沉的诡异。
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火焰武魂的暖意刚在掌心凝聚,就被拓跋炎用眼神按住。
拓跋炎的目光扫过那些静坐的人。
他们的脸色都透着不正常的青白,头发枯槁如草,即便偶尔有人抬眼,眼神也空洞得像蒙着一层雾。
邪月忍不住了,道:“你不是要带我们进入杀戮之都吗,这里难道就是杀戮之都?”
如果这里就是杀戮之都,那么邪月想说是不是太小了。
杀戮之都四个字落下,周围凶神恶煞的人们,一个个朝着邪月看过来。接着继续无神地坐着。
这个时候,一名服务员走上来。
“需要点什么?”
“每人一杯黄泉露。”
“你确定吗?”
拓跋炎空手一翻,取出一块令牌,抛给对方,对方低头看着令牌,九十度弯腰恭敬地递给拓跋炎。
“您稍等!”
几十秒后,服务员再次回来。给每个人呈上一杯黄泉露。
拓跋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命令道:“将其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