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税能力,就是话语权!尤其是在官府眼中!
你享受了我带来的巨大利益(超额税粮),凭什么对我的核心诉求(禁止卖女陋习)置之不理?甚至还要维护那伤害我的陋习?
这逻辑简单、粗暴,却直击要害!
王县令拿着那本沉甸甸的纳税记录,手心里竟然冒出了汗。他感觉这本簿子烫手无比!之前可以用“古礼”、“纲常”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来搪塞,但现在,对方摆出来的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粮食),是他作为县令最看重的政绩考核核心指标!
继续和稀泥?万一这赵小满真的豁出去,鼓动立身堂乃至那些女户以后在纳税上消极应对,甚至闹出什么事端,他今年的考绩还要不要了?上官追问起来,他如何交代?说因为自己维护“卖女古礼”,寒了纳税大户的心?
这顶帽子,他戴不起!
李县丞在一旁,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赵小满,此女不仅刚烈,更是深谙世事,竟能想到用税粮来开道!这一手,比引用律法更让县令难受!
王县令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那点官僚的算计压倒了卫道的虚伪。他干咳几声,语气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这个……小满姑娘言重了,言重了!立身堂纳税踊跃,助力县政,本官……本官自然是知道的,亦是感念的。”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纳税记录,仿佛那是什么易碎品,斟酌着用词:“至于……至于你所请之事,关乎风化民生,确需慎重。然,既然民情有此呼声,律法亦有相关条文,本官身为一县父母,岂能漠视?”
他挺了挺腰板,努力找回一点威严,但说出来的话却已是截然不同:“这样吧,张屠户一案,本官会亲自督办,严查到底,绝不姑息!那本《卖女账册》,也交由刑房师爷仔细核查,若确有冤屈不法之情,一律登记在案,上报州府!”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赵小满的神色,终于咬牙道:“至于……提请上官审议相关律条之事,本官……亦会在呈送本案文卷之时,附上……附上建言,陈明地方情状及民意所向。你看……如此可好?”
虽然还是“附上建言”,但态度已然从天壤之别!从最初的完全拒绝,到现在的主动承诺附议!
税粮开道,实绩为刃。贡献倒逼,政绩施压。县令改口,承诺上报。铁律之诞,终见一线现实曙光。赵小满用最硬的实力,撞开了腐朽观念把守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