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童站在安全屋的落地窗前，指尖夹着那枚五角硬币，在灯光下缓缓转动。
硬币边缘泛着冷硬的光泽，背面的幼苗图案线条稚嫩却深刻，仿佛某种隐秘的象征。
“苗圃……”
她低声念着这个词，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脑海里闪过咖啡馆里那个风衣男人的背影——他离去时的姿态从容得近乎挑衅。
为什么要留下这个？是警告，还是提示？或是一道未尽的谜题？
“老板。”阎可妮从电脑前抬起头，眼神凝重，“泥头车司机查到了。”
“说。”
“王建国，四十七岁，宏发物流的长期合作司机。
”阎可妮调出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男人面色疲惫，眼角的皱纹刻着岁月的痕迹，“三天前刚接了一单货，从港口运建材到城东工地。”
“车祸发生时，他血液里的酒精含量严重超标。”
许童缓缓转过身：“醉驾？”
“对方想让它看起来像醉驾。
阎可妮点开另一个监控片段，画面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模糊不清，“但我调了附近的监控。”
屏幕上，泥头车在撞进咖啡馆前的十分钟，曾在一个偏僻路口短暂停留。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上了车，在驾驶室里待了不到两分钟，然后下车离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
“看清脸了吗？”
“没有。
”阎可妮摇头，“他很专业，全程避开了所有摄像头的拍摄角度。”
她将画面放大，定格在男人下车的瞬间。
他手中握着一个细小的物体，在路灯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但我注意到一个细节。
”阎可妮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型注射器。”
许童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给司机注射了什么？”
“应该是某种致幻剂。
”阎可妮调出法医报告的截图，“让司机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踩下油门，制造一场‘意外’。
事后验尸，只会查出酒精和常规药物，不会有人往深处想。”
许童握紧了手里的硬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魏老的手段，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张海东是车祸，今天的咖啡馆，又是车祸。他以为用同样的手法，就能抹掉所有痕迹？
“老板，还有一件事。”阎可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什么？”
“我查了王建国的通话记录。
”阎可妮调出一份表格，红色标记格外醒目，“车祸前一小时，他接到过一个电话。”
“号码显示是空号，但我追踪了信号源。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更加凝重，“信号最后定位在魏老的办公大楼附近。”
许童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亲自下的命令。”
“很有可能。”阎可妮点点头，“但没有直接证据。就算报警，警方也只会认定为醉驾致人死亡，最多追究司机的刑事责任。魏老依然能置身事外。”
许童走到桌前，将硬币轻轻放在桌面上。金属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他不知道，我手里还有这个。”
阎可妮看着那枚硬币，眉头微皱：“老板，你真的相信这枚硬币是线索？万一是个陷阱呢？”
“陷阱？”许童摇摇头，“如果是陷阱，对方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今天在咖啡馆，他有无数次机会对我动手。但他没有。他只是留下这枚硬币，然后离开。”
她重新拿起硬币，放在灯光下细细端详：“这个人，他在引导我。引导我去找‘苗圃’。”
阎可妮沉默了片刻：“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许童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深邃如渊：“查宏发物流。
既然魏老是‘管家’，那宏发物流就是他管理的‘园子’。我要知道，这个园子里，到底种了什么。”
凌晨三点，城市陷入沉睡。
一辆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宏发物流总部大楼的后门，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许童和阎可妮戴着黑色口罩，身穿深色运动服，从车上迅速下来。
“老板，监控已经循环播放。”阎可妮看了一眼手表，“我们有二十分钟。”
“够了。”
许童推开后门，两人如影子般潜入大楼。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发出微弱的绿光，映照着她们敏捷的身影。
她们避开巡逻的保安，沿着楼梯一路上到五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魏老的办公室在最顶层，但财务部在五楼。”许童低声说道，“所有的资金流向，都会在这里留下记录。”
两人来到财务部门前。
阎可妮掏出一个小型设备，贴在电子门锁上。
几秒钟后，“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她们闪身进入，轻轻关上门。
办公室里一片漆黑，只有服务器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
许童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一排排文件柜，最终停在一个标注着“2021年度”的文件夹上。
她快速翻阅着纸质档案，眼神越来越凝重。宏发物流在账面上的年营业额不过几千万，但这些报表里却充斥着大量的“特殊支出”，每一笔都是几百万甚至上千万。
支出项目栏写的都是“货物运输费”、“仓储费”、“人工费”，看似正常，但细看下去，这些支出的时间节点都集中在每个月底，收款方则是一些注册信息模糊的空壳公司。
“洗钱。”许童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阎可妮也发现了异常：
“老板，你看这个。”她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份电子表格，“这是宏发物流的海外账户流水。
每个月月底，都会有一笔巨额资金从海外账户转入国内的这些空壳公司。
然后，这些钱会在几天内分散转入不同的个人账户。”
许童走过去，仔细看着屏幕。
那些个人账户的户主名字她一个都不认识，但金额每一笔都在几百万以上。
“这些人是谁？”
“不知道。”阎可妮摇头，“但我可以查。”她将数据全部复制到加密U盘里。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两人的身体瞬间紧绷。许童迅速关掉手电筒，阎可妮拔出U盘，关闭电脑。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门外。门把手被人从外面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