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蜀护军郭淮,乃曹魏宿将,以沉稳多谋、善抚士卒着称。他谨遵司马懿之计,率五万精兵,偃旗息鼓,如同幽灵般穿越了被认为难以通行的大洪山与桐柏山交界险隘。这一路,风餐露宿,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损失了不少非战斗减员,但终究被他成功钻了出来,兵锋直指汉水南岸的荆州心脏——襄阳。
站在山岗上,遥望襄阳城郭,郭淮心中不免一丝得意。诸葛亮主力被大将军牵制在长安,荆州守军定然无备,自己此番奇袭,必建奇功!
而另一边,襄阳城内的都督府,又是另一番景象。
年过五旬的关平,鬓角已染霜华,额间刻着岁月的深痕,唯有一双丹凤眼,依旧锐利如鹰,沉淀着数十年沙场征伐的沉稳与智慧。他不再是那个紧随父亲左右的少年骁将,而是总督荆州军政、镇守大汉东南门户的擎天之柱。此刻,他正与须发皆白的徐庶立于巨大的荆州舆图前。
“元直先生,曹魏近日动向诡异。”关平的手指划过舆图上洛阳至南阳一带,“潼关方向曹真大军云集,声势浩大,意在吸引丞相主力。然,我军多方侦测,发现上庸、新城一带的魏军粮草调动异常频繁,且多有向东南山区移动的迹象,与其正面主攻态势不符。”
徐庶颔首,羽扇轻摇:“更可疑者,据往来商旅及我深入魏境的‘影卫’密报,魏军近日大肆征集熟悉桐柏、大洪山路的樵夫、猎户为向导,许以重利,却又严密看管。司马懿用兵,向来诡谲,此莫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关平目光凝重的点头,手指重重地点在襄阳以北、汉水沿岸的险要山区:“先生所言,与平之虑不谋而合。父亲当年于此水淹七威震华夏,皆因洞察此地水文地理之要。曹魏若想出其不意,直插我心腹,唯有冒险穿越这片山险,渡汉水而击襄阳!此计虽险,然若成功,确能断我粮道,撼动荆州全局!”
他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郭淮郭伯济,久镇雍凉,素以稳健多谋、善用山地行军着称。此番奇兵,非他莫属!”
基于此判断,关平不再犹豫,展现出其作为方面统帅的决断力:
强化侦察:派出大量精干斥候与熟悉地形的山民,携带信鸽,深入北部山区险道,重点监控可能通行军队的谷地、隘口。
烽燧预警:令沿线所有烽火台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增派守军,储备狼烟燃料,确保一旦发现敌情,消息能瞬间传回襄阳。
清野待敌:果断下令汉水北岸部分地区实行“坚壁清野”,将百姓、粮畜暂时迁入南岸或附近坞堡,既免遭兵祸,亦使敌军无法就地补给。
水陆布防:水师战舰提前出港,巡弋于汉水之上,控制关键渡口。陆军则依托北岸几处预先设防的据点,梯次配置,形成弹性防御。
预备役动员:下令荆州北部郡县预备役进入战备,随时听调增援。
果然,一切尽在关平预料之中!
数日后,最前沿的烽燧升起滚滚狼烟!斥候飞鸽传书确认:发现大队魏军正艰难穿越山险,先锋已逼近汉水沿岸!主帅旗号,正是“郭”!
襄阳城并未慌乱。关平得报,从容不迫,与徐庶相视一笑。“郭淮果然来了!”关平抚髯,语气沉稳,“传令:按甲案行事!水师封锁江面,无我将令,一兵一卒不得渡河南下!伏兵依计进入预设阵地!诸军严守岗位,待敌半渡!”
他拒绝了部下出城迎击、半渡而击的建议,道:“郭淮知兵,必防我半渡而击。我军只需锁住其退路,扼守其进路,将其困于北岸河滩之地。其倾巢而来,粮草不继,久必自乱!”
当郭淮大军耗尽力气钻出山岭,他很快发现情况不对。襄阳城并未如预想般城门大开,百姓慌乱。相反,城头旗帜严整,守军林立,弩箭反射着冷光。更令他心悸的是,从他所处的山区到襄阳城下,原本应有的乡野村落,此刻却显得异常“干净”,仿佛提前清野了一般。
“不好!莫非有诈?”郭淮心中一凛,久经战阵的直觉告诉他,对方似乎早有准备。
就在这时,两侧山林中,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而诡异的梆子声!
咻咻咻——!无数箭矢从密林中暴射而出,并非射向人员密集处,而是精准地覆盖了魏军队伍的前后两端和辎重队!同时,十余处烽火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将魏军的位置和规模清晰地报告给后方。
“中伏了!结阵!向后军靠拢!”郭淮临危不乱,立刻下令。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慌,必须稳住阵脚,尽快脱离这片不利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