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莫语时,他果然搬了张桌子,摆上螺丝刀、机油、几块碎皮子,旁边放着个掉了盖的闹钟,一个断了带的皮包,还有影那只歪歪扭扭的“螃蟹竹筐”——筐底漏了个洞,影特意留着让他修。
“各位街坊,咱不唱不跳,修个东西给大伙瞧瞧。”莫语拿起那只闹钟,拆开后盖,里面的齿轮锈得厉害。他往齿轮上滴了点机油,用小镊子夹出缠在里面的头发丝,又调整了一下摆锤。
不过三分钟,原本死气沉沉的闹钟,突然“滴答滴答”走了起来,声音清脆得很。
台下立刻响起掌声,李奶奶在第一排喊:“小莫,给我修修那只掉盖的搪瓷缸!”
影在后台拽着安安笑:“我就说这节目新鲜吧!”安安举着刚得的小红花,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莫语拿起搪瓷缸,盖子弹了弹,找了块薄铁皮剪出个圆片,用锤子敲得服服帖帖,再用铆钉固定好。原本缺盖的缸子,居然比新的还多了圈花纹——是他用刻刀在铁皮上划的简单云纹。
“好!”台下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莫语笑着擦了擦手,抬头看见影和安安在台下冲他挥手,看见张爷爷举着修鞋摊的小马扎坐在第一排,看见王婶抱着刚买的西瓜,正往人群里挤。
晚风拂过广场,带着青草和西瓜的甜香,闹钟的滴答声混着远处的蝉鸣。
纳凉晚会散场时,莫语的工具摊前还围着不少人。有个穿碎花裙的姑娘举着个掉了钻的发夹:“师傅,这发夹是我对象送的,钻掉了三颗,能补不?”莫语接过来看,发夹上的小钻只剩两颗,底座有点歪。“能补,”他从工具箱里翻出几颗攒的碎钻,是以前修首饰时剩下的,“我给你粘牢点,保准比原来还亮。”
姑娘乐得直点头,影在旁边插嘴:“我们小莫师傅,修发夹比给姑娘梳头还细心!”气得莫语往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姑娘捂着嘴笑,手里的荧光棒晃得人眼花。
收拾东西时,安安抱着个奖杯跑来,是晚会发的“最佳创意奖”,塑料的,上面还沾着点薯片渣。“爹,你看!”安安举着奖杯转圈,裙子飞起来像朵小喇叭花,“影叔说这比你的非遗证书好看!”影在旁边帮腔:“那可不,这上面有亮片!”
莫语把奖杯塞进工具包,里面还躺着姑娘塞的水果糖,张奶奶给的酸梅汤罐子,还有影掉的竹板碎片。这些零碎玩意儿撞在一起,叮铃哐啷响,倒比任何乐器都热闹。
往家走的路上,影突然说:“刚才有个大叔问,能不能每周三来胡同摆个便民摊,他说住这附近的老人多,修东西不方便。”莫语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行啊,反正我每天也没事。”影拍大腿:“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把杂货铺前的空地支出来,再搭个棚子,刮风下雨都不怕!”
第二天一早,影就扛着竹竿和帆布过来,叮叮当当搭棚子。王婶端着豆浆站在旁边看:“你这棚子搭得跟鸡窝似的,能遮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