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心软呢?”影突然凑过来,耳朵尖得很,“我那是大度,不跟他一般见识。”
满月酒开席时,那男人被拉到了影那一桌。影给他倒了杯张叔家的散装白酒:“尝尝这个,比你的洋酒带劲。”
男人端起酒杯,跟影碰了一下,一口干了,辣得直咧嘴:“还是咱们的白酒够味。”
席间,男人说他以前是学玉雕的,后来被人骗着入了伙,现在想重新找份正经工作。苏丽一听,眼睛亮了:“我设计室正好缺个雕工,你要是不嫌弃,明天来试试?”
男人激动得差点把酒杯摔了:“真的?谢谢您!谢谢您!”
影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干,以后跟着苏丽学,保准比跟着那些杂碎强。”
那天的满月酒,大家喝到后半夜才散。男人喝多了,抱着影的胳膊哭,说自己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尊重。影拍着他的背,跟哄孩子似的:“别哭了,以后好好做人,平安胡同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莫语和苏丽往家走,月光把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苏丽突然说:“你说,这算不算另一种圆满?”
“算。”莫语握紧她的手,“就跟张叔家的孙子似的,新生命,新开始。”
胡同里的灯笼还亮着,张叔家的笑声隐隐约约传过来,混着影的大嗓门和金梅的呵斥声,热闹又踏实。莫语知道,平安胡同的故事,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打斗,而是这些吵吵闹闹的瞬间,是那些愿意给别人机会,也愿意相信别人的温暖。
就像那锅影熬了多年的老卤,不管加了多少新料,最底子里的那股热乎气,永远都在。
那男人叫阿力,第二天真就揣着工具箱来苏丽的设计室了。
影特意早起卤了只鸡,让他带着当见面礼,阿力红着脸接过去,手都在抖:“影哥,我……我一定好好干。”
“少废话,”影拍了拍他的肩膀,“苏丽脾气好,你要是敢偷懒,我这擀面杖可不认人。”
苏丽笑着把阿力领进设计室,指着桌上的玉佩坯子:“先试试这个,照着图样雕就行,不用急,慢慢来。”
阿力点点头,拿起刻刀的手稳得很,不像影说的那么不靠谱。莫语站在旁边看了会儿,悄悄跟苏丽说:“看这手法,以前是个好手。”
“嗯,”苏丽眼里带着笑意,“给他个机会,说不定能成。”
果然没几天,阿力就露了一手。苏丽设计的“胡同烟火”系列里有个难点,要在指甲盖大的玉佩上雕出张叔敲锣的样子,好几个人都没雕好,阿力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交上来的成品连锣面上的纹路都清清楚楚,金梅看了都直点头:“这小子,有点东西。”
影的杂货铺成了阿力的第二个据点,每天收工他都往那儿钻,帮着切卤味、搬箱子,不要工钱,就为了蹭口影的老汤喝。影嘴上嫌他占便宜,每次都往他碗里多塞两块肉:“多吃点,雕活儿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