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知道不想再回那个窝棚,不想再找莫语报仇。他摸了摸口袋,空空的,只有那把卷了刃的弹簧刀。他把刀扔进路边的臭水沟,看着它沉下去,溅起一圈黑水。
天慢慢亮了,太阳从东边爬上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影的腿还在疼,脸上的疤估计要留一辈子,可他心里那股拧巴的怨恨,好像被早上的井水浇灭了,剩下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像没熟透的果子,有点涩,却不那么苦了。
他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走,步子还是有点瘸,可每一步都比之前踏实。
或许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打份正经工,也不是不行。
他这么想着,嘴角好像往上翘了翘,虽然脸上的疤扯得有点疼。
影朝着火车站走了没多远,腿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每走一步都像踩着棉花,虚飘飘的。
路边有个早点摊,蒸笼里冒出的白汽裹着肉包的香味飘过来,勾得他肚子“咕咕”叫——从昨天到现在,他就啃了半块干硬的面包。
他站在摊前犹豫了半天,手在空荡荡的口袋里摸了摸,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开口。摊主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正麻利地往塑料袋里装包子,抬头看见他,随口问了句:“要几个?肉的素的?”
影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女人瞅见他脸上的疤和瘸着的腿,眼神里闪过点同情,拿起两个肉包塞给他:“拿着吧,看你这样子,估计饿坏了。”
“我……”影想掏钱,可兜里比脸还干净。
“不用给钱,”女人摆摆手,又递过来碗豆浆,“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
影捏着热乎乎的肉包,指尖被烫得发红,却没舍得撒手。他蹲在路边,狼吞虎咽地把包子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也停不下来。
豆浆甜甜的,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他心里发颤——记不清多久没人这么对他了,小时候在孤儿院,阿姨们也会给饿肚子的孩子塞吃的,可后来进了训练营,只有拳头和命令,哪有这种热乎气。
吃完包子,影朝着女人鞠了一躬,没说话,转身接着往火车站走。
太阳越升越高,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突然觉得,或许莫语说得对,没必要非得拼个你死我活。
到了火车站,黑压压的全是人。影混在人群里,看着电子屏上滚动的车次,眼睛有点发直——他没身份证,买不了票。这才想起,当初为了躲追查,早就把身份证扔了。
“操……”他低骂一声,心里那点刚冒头的热乎气又凉了半截。没身份证,去哪都寸步难行,难不成真要一辈子躲在犄角旮旯里?
正犯愁呢,有人拍他的肩膀。影猛地回头,攥紧了拳头——是个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笑:“兄弟,找活干不?我们工地缺个搬砖的,管吃管住,一天两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