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死死盯着我脸的璃月,哭声猛地一滞!她那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美眸瞬间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开天辟地以来最不可思议的景象!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太猛,以至于发出了类似打嗝的声音。
“呃!”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我的眼睛,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忘记了。
小花也瞬间僵住!那朵蔫儿吧唧的花猛地“炸”开,所有花瓣都竖了起来!卷着生机草的藤蔓“嗖”地一下缩了回去,另一根给我“擦身子”的藤蔓则像受惊的蛇一样猛地弹开,不小心还抽了我下巴一下(不疼,但有点痒)。
(这傻花儿!一惊一乍的!)
“璃……月……姐姐……?”小花的精神意念带着极致的震惊和不确定,结结巴巴地传递出来,“(上……上仙的眼睛……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
璃月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用目光把我的眼皮烧穿。
我被她看得有点发毛,同时那该死的麻痒感又袭来,让我忍不住想动动其他地方缓解一下。于是,我尝试调动我那几乎不存在的“手指”。
这次更艰难,感觉像是用意识在撬动一座山脉。但最终,我放在身侧(如果那焦黑的一截还能称之为手的话)的“食指”,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弯曲了那么一丁点。
“动了!!!手指也动了!!!”璃月终于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混合着狂喜、震惊和巨大委屈的尖叫!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猛地扑倒在我……旁边的担架边缘,双手死死抓住担架的边缘,哭得更大声了,但这次是喜极而泣!
“活了!活了!二狗!龚二狗!你真的活了!呜呜呜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祸害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呜呜呜……”她一边哭一边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还不停地用拳头捶打着担架(幸好没捶到我身上)。
小花也彻底陷入了“疯癫”状态!那朵花在原地疯狂地旋转、摇摆,所有藤蔓都如同群魔乱舞般胡乱挥舞,精神意念如同爆炸的烟花般在我脑海里乱窜:
“(活了活了活了!上仙活了!!!啊啊啊!小花太高兴了!)”
“(生机草!对!生机草!上仙快吃草!吃了就能好了!)”
一根藤蔓卷着那株可怜的小草,不由分说地就往我嘴里塞!
“水!璃月姐姐!快给上仙喝水!”
另一根藤蔓慌慌张张地去够旁边的水囊,结果手忙脚乱地把水囊打翻了,清水洒了我一脸。
“啊啊啊对不起上仙!小花不是故意的!小花给你擦擦!)”
刚才抽我下巴的那根藤蔓又慌里慌张地伸过来,在我脸上胡乱抹着。
我:“……”
老子刚醒,就要被这傻花儿用草噎死、用水呛死、用藤蔓抽死吗?
前方的鹤尊显然也被后方的动静惊动,猛地回头。当它看到璃月扑在担架边又哭又笑,小花如同跳大神般狂舞,以及我那只艰难弯曲了一下的食指时,这位见多识广的鹤尊也瞬间石化,鹤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老眼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小子……你……你真他娘的……活过来了?!”它那个嘴不停地啄我,意思好像再说。
我被璃月的哭声震得脑仁疼,被小花的“急救”搞得哭笑不得,被鹤尊那见鬼似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那无处不在的麻痒感更是变本加厉。
我终于忍无可忍,用尽了这刚苏醒的躯体里凝聚起的全部力气,发出了苏醒后的第一个声音——
一声极其微弱、沙哑、如同破锣摩擦般的:
“……吵……死……了……还……有……别……再……给……老……子……喂……草……了……”
声音虽小,却如同定身咒,瞬间让周围的一切喧嚣戛然而止。
璃月的哭声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个嗝。
小花的狂舞瞬间定格,所有藤蔓僵在半空。
鹤尊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只有我那半焦黑身,和那双终于完全睁开的、带着茫然、疲惫和一丝无奈的眼睛,证明着某个被认为早已陨落的家伙,真的……从地狱里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