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会认错!”紫霞激动地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痴痴地看着他,泪水流得更凶,“我知道是你...就算你成了魔,就算你气息全变...我知道是你!你终于...来了...”
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爱恋,有心疼,有绝望,也有一丝...解脱?
黑悟空心中五味杂陈,属于孙悟空的那部分情感在剧烈翻腾,让他几乎难以保持冷酷。但他强行压下,冷声道:“紫霞仙子,你为何会在此地?此地乃幽冥血海,绝非你该来之处。”
紫霞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的笑容:“我为何在此?是啊...我为何在此...为了一个承诺,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也是为了...赎罪...”
她看着翻腾的血海,喃喃道:“他们说...你被打入了无边黑暗,永世不得超生...我不信!我求佛祖,求菩萨,甚至偷偷去求了太上老君...但他们都说,你罪孽深重,已然形神俱灭...”
“后来,我听闻...地府深处,幽冥血海之下,有一线轮回之外的生机...是后土娘娘身化轮回时留下的一丝缝隙...所以,我就来了...”她转过头,深情而绝望地看着黑悟空,“我在这里诵经千年,以自身佛力和功德为引,希望能感应到你的一丝残魂,将你从寂灭中拉回...哪怕...只能见你最后一面...”
黑悟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紫霞...竟然是为了寻找孙悟空的残魂,才自愿来到这凶险无比的幽冥血海,苦守千年?!她口中的“他们”,显然是指天界众神!他们对外宣称孙悟空已经形神俱灭?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有感动,有愧疚,有愤怒,也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他现在是黑悟空,是怨念与混沌的集合体,不再是那个单纯的齐天大圣!紫霞的深情,对他来说,反而成了一种负担和刺激!
“你...何必如此。”黑悟空的声音干涩,“他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早已不是他。”
“不!你就是他!”紫霞坚定地摇头,指着他,“你的眼神深处,还有那一丝不屈和桀骜!那是谁都模仿不了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如来他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轰隆隆!!!
原本就波涛汹涌的幽冥血海,突然剧烈翻腾起来!海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庞大无比、充满了暴戾、杀戮、淫邪气息的恐怖意志,从漩涡深处苏醒!
“嗯?!纯阴仙体?还有佛门功德?哈哈哈!天助我也!正好作为本老祖脱困的祭品!”
一个沙哑、邪恶、仿佛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的狂笑声,从血海深处传来!
紧接着,无数血浪冲天而起,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血手,带着污秽万物、吞噬灵魂的可怕力量,朝着悬崖上的紫霞仙子狠狠抓来!
是冥河老祖?!或者是他的某个分身、残念?!他竟然盯上了紫霞!
紫霞脸色骤变,她在此地千年,一直小心翼翼,凭借佛宝和功德抵挡戾气,没想到今日因为情绪激动,气息外泄,竟然引来了血海中沉睡的恐怖存在!
她急忙双手合十,催动全身佛力,脖颈上的佛珠爆发出耀眼金光,形成一个光罩护住自身!
但那血手威力无穷,蕴含着血海本源之力,佛光光罩在接触的瞬间便剧烈摇晃,光芒迅速黯淡!
“噗!”紫霞本就虚弱,此刻受到冲击,当即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桀桀桀...乖乖成为本老祖的一部分吧!”血海中传来得意的狂笑。
黑悟空站在一旁,眼神剧烈闪烁。
救?还是不救?
救,势必暴露实力,引来地府甚至天界的注意,自身难保。而且,他以什么身份去救?黑悟空凭什么救紫霞?
不救...难道眼睁睁看着她被冥河老祖吞噬?那属于孙悟空的部分记忆和情感在疯狂嘶吼!
眼看血手即将捏碎佛光,抓住紫霞。
黑悟空眼中猛地闪过一抹暴戾和决绝!
去他娘的身份!去他娘的后果!俺老孙行事,何须向人解释?!哪怕成了魔,看不顺眼的,照样一棒打杀!
“老泥鳅!敢动俺老孙的人?!你找死!!!”
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不再是伪装的声音,而是带着他黑悟空本源的桀骜与愤怒!
虽然力量未复,但那股融合了混沌、帝威、妖力的恐怖气息再也无法抑制,冲天而起!他身形暴涨,瞬间显化出那狰狞的魔躯本体,尽管破损严重,却依旧魔威赫赫!
他猛地一拳轰出!没有花哨的神通,只有最纯粹的力量和毁灭意志!
拳锋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血海的戾气都被强行排开!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拳罡,如同流星般狠狠砸向那只巨大的血手!
轰——!!!
拳罡与血手猛烈碰撞!
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开来,将悬崖边的礁石都震成了齑粉!
黑悟空闷哼一声,身体剧震,本就严重的伤势再次加重,口中溢血。但他半步未退!
而那巨大的血手,竟然被他这一拳打得剧烈晃动,表面崩裂开无数缝隙,血水四溅!
“什么?!”血海深处传来冥河老祖(或其分身)又惊又怒的吼声,“混沌魔气?!还有罗刹帝血?!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冥河老祖存活万古,见识广博,瞬间辨认出了黑悟空力量中的特质,感到震惊不已。一个同时拥有混沌魔气和罗刹帝血的存在,简直闻所未闻!
趁此机会,紫霞得以喘息,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高大、狰狞却无比熟悉的背影,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喃喃道:“悟空...真的是你...”
黑悟空没时间理会她,他死死盯着翻腾的血海,心中沉重。刚才那一拳几乎是他现在能发出的最强攻击,却只是勉强击伤对方一只能量手掌,这冥河老祖的实力,远超想象!哪怕只是一个分身或者残念,也绝非现在的他能抗衡的!
“不管你是谁!敢阻挠本老祖,连同你一起吞噬!”血海漩涡中传来咆哮,更多的血浪翻涌,凝聚成更加强大的攻击!
黑悟空一把抓住虚弱的紫霞,低喝道:“走!”
他毫不犹豫,转身化作一道黑光,向着与酆都城相反的、更加荒僻的黑暗深处遁去!
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
“哪里逃!”血海中伸出无数条血色触手,疯狂追来!
黑悟空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不顾伤势恶化,在崎岖险恶的幽冥之地亡命飞遁!紫霞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暴戾却又让她心安的气息,将脸轻轻贴在他冰冷的魔甲上,仿佛千年的等待,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尽管前方是未知的黑暗,但她的心中,却升起了一丝久违的光亮。
而一场席卷地府的风波,也因黑悟空这一拳,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