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龙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落在张剑波身上。
“张律师，我们都是法律人，讲究的是证据。”
“你说我的当事人蓄意谋杀，请问，证据呢？”
张剑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人证物证俱在！现场上百名群众都看到了，段坤手持注射器冲向我的当事人！”
“那支注射器，经过疾控中心化验，里面是携带病毒的血液！这难道不是证据？”
“是证据。”马如龙点了点头，竟然承认了。
就在老张稍微松了口气的瞬间，马如龙话锋一转。
“但这只能证明，我的当事人，段坤先生，与秦峰先生发生了一些肢体冲突。”
“至于你所说的‘蓄意谋杀’，恐怕还远远够不上。”
他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关于动机。张律师，请问，我的当事人为什么要‘谋杀’秦峰先生？”
“仅仅因为几句口角吗？这在法律上，构不成严谨的杀人动机。”
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关于行为。我的当事人，只是拿着注射器冲了过去，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相反，秦峰先生却将我当事人的手腕直接捏碎！”
“请问，这算不算防卫过当？甚至，是故意伤害？”
“你放屁！”周海龙再次拍案而起。
马如龙根本不理他，继续对着已经有些发懵的老张说道：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证据链。”
“张律师，你提到那支注射器，请问，从现场提取，到送往疾控中心，再到化验出结果，
整个过程的监管记录，交接手续，是否完全符合司法鉴定程序？”
“这……”张剑波一下子被问住了。
当时情况紧急，张律师只想着赶紧出结果，让治安员加急送过去，哪还顾得上什么严丝合缝的程序！
看到张剑波的表情，马如龙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如果程序上存在瑕疵，那么这份至关重要的物证，其法律效力，在法庭上是会大打折扣的，
甚至，可能被视为无效证据。”
“张律师，你也是律师，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一连串的发问，如同疾风骤雨，打得老张毫无还手之力！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专业！
太专业了！
对方根本不跟你纠缠事实本身，而是从法律程序、证据链、动机认定这些专业角度，釜底抽薪！
张剑波引以为傲的那些庭辩经验，在马如龙这种顶级律师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戏，不堪一击！
“而且……”马如龙身体微微前倾，气势更盛。
“据我了解，在冲突发生前，秦峰先生，曾对我当事人的朋友，也就是虎哥等人，进行了殴打。”
“并且，在网络上散布不实言论，对我当事人的名誉造成了严重侵害。”
“我的当事人，因为朋友被打，名誉受损，一时激愤，才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
“这在心理学上，属于‘激情犯罪’，即便定罪，也应该从轻处理。”
“反倒是秦峰先生，身为军人，知法犯法，聚众斗殴，恶意诽谤，出手伤人，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张律师，你说，这官司要是打起来，谁的赢面更大？”
颠倒黑白！
指鹿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