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热热闹闹坐了一大桌子人,菜都快摆不下了,时雾却跟身上落了虱子似的,屁股在椅子上挪来挪去,浑身不自在。
倒不是怕生,实在是无奶奶太热情,非把她往主位旁边的位置拉,还特意让丫鬟加了个软垫,说“姑娘家细皮嫩肉的,坐得舒服些”。
她偷偷瞟了眼奶奶另一边的无二叔,瞅了瞅旁边规规矩矩坐着的无邪,又看了看气定神闲喝茶的解雨宸,更觉得自己坐得像个假人,连腰板都挺得僵硬了。
心里直嘀咕:虽说她上上辈子不是考公大省的,没讲究那么多规矩,但主位边儿这位置也太扎眼了吧?
她长这么大,哪受过这“优待”啊!
正别扭着,无奶奶又往她碗里舀了勺汤,瓷勺碰着碗沿叮当作响:“阿雾多喝点,这是老母鸡炖的,炖了仨钟头,补身子。”
“谢谢奶奶!”时雾赶紧双手端起碗,低头就喝,心里默念:埋头苦吃,都不要想!
刚扒了两口饭,碗里忽然多了一筷子碧绿的菜,是她刚才瞅了两眼没好意思夹的芦笋。
“阿雾,这个好吃!”无邪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夹菜的动作熟门熟路,跟平时在吴山居给她递零食似的自然。
“好哦,谢谢。”时雾头也没抬,应得也顺溜,夹起芦笋就往嘴里送。
对面的无奶奶看着这幕,嘴角的笑纹更深了,悄悄跟旁边的无二叔递了个眼神,那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嗯!孺子可教也!
无二白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睛瞥了眼无邪,又落回时雾身上,心里已经掀起了小波澜:这俩孩子……这么看,我们吴家终于要有后了吗?!!
他轻咳一声,掩饰住眼里的激动,语气难得温和:“你也多吃点,别光顾着给别人夹。”
无邪手里的筷子“啪嗒”顿在碗沿,眼睛都瞪圆了——这真是他那平时能拿眼神冻死人的二叔?不会是被哪路鬼怪夺舍了吧?
他挠着后脑勺,一脸傻气地应:“哦,好。”
旁边的解雨宸把这祖孙俩的眼神收得明明白白,指尖捻着筷子轻轻敲了敲碗沿,手腕一抬,直接越过无邪,给时雾夹了块剔净刺的鱼腹肉:“阿雾,尝尝这个,鲜。”
时雾嘴里塞着半口饭,腮帮子鼓鼓的,含糊应:“谢、谢谢小花……”
黑瞎子叼着筷子,墨镜往下滑了滑,瞅着桌上这阵仗,没吭声,只是默默往自己碗里扒拉了一大口菜——得,这儿是无家主场,不好舞得太过,憋着吧。
张启灵坐在边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目光扫过无邪,又看了眼时雾碗里的鱼肉,没动筷子,只是端起汤碗,慢慢喝了口汤,眼底掠过一丝看不懂的情绪。
满桌人各有心思,唯有时雾还埋着头跟碗里的饭菜较劲,浑然不知自己成了这场“暗流涌动”的中心。
饭吃完后又被奶奶留下来玩了一会,他们才启程回无山居。
时雾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开心了。
果然饭前一根冰糖葫芦容易开胃!
不过……
“无邪,这个镯子给我真的可以吗?”
那是无奶奶送的,碧绿色的玉镯在光下透着水润的光泽,通透得能瞧见里头淡淡的纹路,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当时推了好几回,可奶奶硬塞到她手里,说“第一次见阿雾,总得给点见面礼”,她实在没好再拒,这会儿心里还犯嘀咕。
“无邪,这真的太贵重了……”她把锦盒往他那边推了推,眼里满是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