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火光映着老嬷嬷沟壑纵横的脸，她那句关于朱砂胎记的话如同惊雷，在陆小串耳边炸响。他手中的陶碗差点脱手，热姜汤洒在粗布被褥上，洇开深色水痕。
“您说什么？”陆小串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老嬷嬷用火钳拨弄着柴火，跳跃的火光在她眼中明明灭灭：“前朝太子降生时，右肩胛有块龙形朱砂胎记，形似飞龙在天。当年接生的稳婆，正是老身的娘亲。”
陆小串的脑海中闪过丫丫沐浴时的画面——小丫头右肩胛上，确实有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他原以为是普通的胎记，从未细看其形状。
“嬷嬷为何告诉我这些？”陆小串强压心中的惊涛骇浪。
“因为龙血椒只认真龙血脉。”老嬷嬷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倒出那株被油纸包裹的龙血椒幼苗，“你瞧。”
只见原本泛着金线的叶片，此刻竟浮现出细密的血丝，宛如活物般微微搏动。更奇特的是，这些血丝隐隐组成了一个龙首图案。
“这...”陆小串震惊得说不出话。
“龙血椒遇真龙而活，遇奸佞则枯。”老嬷嬷将幼苗重新收好，“那日御史府中，它一见丫丫就金光大作，老身便知时机到了。”
陆小串猛地想起，那日花盆碎裂后，龙血椒确实在日光下异常璀璨。他原以为是光线折射，如今想来，竟是感应到了丫丫的存在。
“刘瑾寻找龙血椒，不仅是为了炼制长生散，更是要斩草除根。”老嬷嬷的声音压得极低，“他要知道真龙血脉尚存人间，必定倾尽全力追杀。”
窗外传来几声布谷鸟叫，两长一短。老嬷嬷神色一凛：“东厂的探子摸过来了，你快从地窖走。”
她熟练地搬开灶台上的铁锅，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顺着地道走到头，有辆马车接应。记住，在丫丫成年之前，绝不可泄露她的身份。”
陆小串钻入地道前，忍不住回头：“嬷嬷为何要帮我们？”
老嬷嬷笑了笑，眼角泛起泪花：“三十年前，皇后娘娘从火场中救出老身时曾说——林家血脉不绝，大周永续。老身苟活至今，等的就是这一天。”
地道阴暗潮湿，陆小串摸索着前行，心中乱成一团。丫丫竟是前朝公主，而自己这个异世来客，阴差阳错成了她的守护者。他终于明白，为何辣椒罐会随他穿越，为何青鸾司屡次相助——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地道的尽头是间荒废的土地庙。十七正在殿中等候，丫丫靠在他身边睡得正熟。
“都知道了？”十七递来一套粗布衣裳，“换上，我们得在天亮前出城。”
陆小串接过衣服，目光落在丫丫恬静的睡颜上。小丫头浑然不知，自己肩头那个小小的胎记，承载着怎样的血海深仇。
“刘瑾已经怀疑到御史府了。”十七压低声音，“东厂的人正在全城搜捕三岁到八岁的女童，说是要选宫女，实则是要查找肩有胎记的孩子。”
陆小串心中一紧：“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