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三十年来一直被无崖子隐藏在袍下,没有人知道它究竟蕴含着多少北冥真气。而今天,这只手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也将丁春秋的命运彻底地掌握在了手中!
鲛人灯的火苗在此刻全部转为纯白,将师徒二人的影子投在铜镜中的无量玉璧上。玉璧雕像的泪珠终于坠落,滴在影子里丁春秋扭曲的面容上,竟发出的灼烧声。段无咎的阴阳生死符也适时发动。
师弟倒是好气色。苏星河的声音像钝刀磨石,他枯瘦的指尖捏着枚白玉棋子,天元,是你当年用化功散浸过的。棋子坠地时,青砖竟被蚀出星宿派独有的毒虫图案。丁春秋的拂尘刚要卷向师兄咽喉,无崖子袖中突然飞出道白虹——正是李秋水的成名绝技白虹掌力,却在半途化作雪山六阳掌的起手式。
老魔头仓皇侧身,掌风擦过耳畔打碎了他束发的金冠。白发披散的刹那,王语嫣突然惊呼:他耳后!——丁春秋右耳后那道三寸长的疤痕,与无崖子指甲里残留的皮屑完全吻合。段无咎适时展开卷轴,上面用血写着乙未年七月初三,孽徒丁春秋以透骨钉袭吾太阳穴,字迹与剑湖宫石壁上的留书如出一辙。
“师父这腿伤倒是新鲜。”丁春秋突然发出一阵狞笑,他那化功大法所化出的黑雾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缠向无崖子那残缺不全的双腿。
“坠崖三十载的人,筋肉早该……”丁春秋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嗖”的一声,一道寒光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直取他的掌心。
丁春秋心中一惊,急忙侧身闪避,但那道寒光速度极快,还是擦过了他的手掌。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支袖箭,箭尾上拴着一根丝线,而那丝线上竟然串着七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这七颗珍珠并非普通之物,每一颗上面都刻着一句“秋水共长天”的情诗,正是当年李秋水的贴身之物。丁春秋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这串珍珠,显然他对这串珍珠有着深刻的印象。
就在这时,星宿中堂的那尊青铜鼎突然发出一阵“嗡嗡”的巨响,仿佛是被什么力量所触动。鼎身原本暗淡的铭文在火光的映照下,竟然渗出了暗红色的血丝,仿佛是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丁春秋的白发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突然自动飞舞起来,他手中的拂尘柄上,那道原本细微的裂痕里,竟然爬出了三只碧绿色的磷蛊!这三只磷蛊与当年潜入无崖子茶盏中的毒蛊竟然是同种!
丁春秋死死地盯着轮椅上的青袍人,脸上的狞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突然嗤笑一声,说道:“师父这腿伤倒是新鲜,三十年前坠崖的人,筋肉早该……”
该像这样是吗?无崖子突然掀起袍角,露出森森白骨上缠绕的银丝——每根丝线都串着枚刻有二字的透骨钉。苏星河适时捧出个乌木匣子,匣中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枚带血钉子:师弟可还记得?这是你每年在我师父忌日,钉在剑湖宫崖壁上的。
段无咎的指尖在茶案上轻叩三下,四大家臣立刻抬上具焦黑的骸骨。骸骨左手指骨死死攥着半页焦黄的《逍遥游》,纸上北冥有鱼四字被血渍圈住。李师叔临终前,段无咎的声音像雪山上融化的冰水,让我把这具从西夏冰窖挖出的尸骨,带给丁掌门当贺礼。
丁春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骸骨右掌缺失的尾指——那是三十年前被无崖子一阳指削断的。老魔头的拂尘突然扫向骸骨天灵盖:拿具无名尸...
洛十九的剑鞘精准卡住拂尘丝。这位宗师境剑客的左手同时掀开骸骨衣襟,露出心口处拳头大的空洞——边缘焦痕与丁春秋的化功大法造成的伤口分毫不差。王语嫣突然轻呼:骨头上刻着字!众人凝目看去,只见肋骨内侧用西夏文刻着秋水误我,笔迹狂乱如癫。
李秋水到死都不知道,无崖子的声音像隔着万载寒冰,她妹妹是被谁下的三尸脑神丹轮椅扶手上突然弹开暗格,里面滚出颗珍珠大小的蜡丸。苏星河用银刀剖开蜡丸,露出里面干涸的黑色血块——正是当年李秋水妹妹毒发时,无崖子用北冥真气封存的毒血。
丁春秋的碧磷蛊突然发狂般互相撕咬。老魔头猛然后退三步,袖中滑落的羊皮纸恰好被木婉清的袖箭钉在柱上。纸上银川公主生辰八字几个字,与骸骨掌骨里抠出的金锁上铭文一模一样。
你以为李秋水真的会喜欢你?段无咎突然抖开卷画轴。画中丁春秋被丑化成蛤蟆模样,题跋处李秋水的字迹力透纸背:与妹共赏此獠丑态。钟灵的闪电貂趁机窜出,叼来块玉佩放在骸骨掌心——玉佩上二字正与画轴落款呼应。
好!好!好!丁春秋连说三个好字,每个字都震碎一盏鲛人灯。他的白发突然缠住两名星宿弟子,竟将活人生生勒成血肉傀儡挡在身前:就凭这些...
无崖子的轮椅突然凌空飞起。青袍下伸出完好的左手,食指指尖的金光在空气中灼出焦痕:这一指本该在三十年前就要将你了结的。
闭嘴!老魔头暴怒欲狂。
苏星河突然将棋罐砸向青铜鼎。三百六十枚棋子飞溅,每颗都精准嵌入在场星宿弟子眉心。这些被种过生死符的人同时跪倒,皮肤上浮现出与无崖子腿上银丝相同的纹路。
珍珑棋局的真解,无崖子看着自己扭曲的双腿渐渐舒展,就是用三十年的残废,养这一口专破化功大法的北冥真气。他的左手终于按在丁春秋天灵盖上,掌心吞吐的气劲将老魔头毕生毒功逼出体外,在穹顶凝成个巨大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