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枯荣禅机(2 / 2)

慕容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这药香——二十年前在姑苏,那个被他灭口的叶家药师身上就有这种味道。灰衣人突然暴起,枯爪直取老僧咽喉:你到底是...

扫帚柄后发先至,在慕容博腕间大陵穴轻轻一磕。这一下看似随意,却让参合指创始人整条手臂酸麻难当。老衲不过是个扫地的。僧袍下露出双布满老茧的手,你二人这身内伤若再不除,二位活不过下一个朔月。

藏经阁外传来钟声,惊飞檐下宿鸟。扫地僧突然用扫帚在地上划出个字,青砖上竟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慕容施主可认得这梵天印纹路延伸到处,慕容博袖中掉出块青铜令牌——正面枢密院行军司马的字样已被磨平,背面却新刻着个残缺的字。

萧远山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师傅好手段!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狼头刺青下的旧伤——箭疤边缘的锯齿状痕迹,与青铜令牌的缺口严丝合缝,这箭伤里的秘密...

不过是陈年旧事。扫地僧的扫帚突然横扫,将二人同时按坐在蒲团上。他从佛龛后取出剃刀,刀刃在晨光中映出七彩虹晕:二位既已死过一回,可愿随老衲学个?

慕容博的冷笑还未出口,剃刀已贴着他花白的鬓角划过。第一缕发丝飘落时,灰衣人突然浑身剧颤——三十年来日夜折磨他的头痛竟减轻了三分。萧远山见状,主动将满头虬结的乱发凑向剃刀:契丹人不怕剃发,只怕糊涂着死!

剃刀游走间,老僧的声音混着晨钟传来:这第一刀,断的是二位生命中的烦恼。落在慕容博肩头的发丝中,竟有细如牛毛的红线在扭动。萧远山的短发里则藏着黑丝,落地便化作腥臭的黏液。

第二刀,剃的是二十年的妄念。剃刀突然在慕容博后颈一挑,挑出粒珍珠大小的蜡丸。蜡丸裂开,里面是张发黄的纸条,写着诛萧氏以乱辽六个褪色朱砂字。萧远山的剃刀下则滚出枚生锈的箭簇,正是当年射穿他胸膛的那支。

当最后几缕烦恼丝落地时,朝阳已爬上藏经阁的窗棂。扫地僧取来两件灰色僧袍:从今日起,二位便是、。他忽然肃然着补充道,这法号要叫满九九八十一日,方能化尽体内余毒。

慕容博——如今的了尘——摸着光溜溜的头皮冷笑:师傅就不怕我们半夜逃走?话音未落,扫地僧的扫帚已点在他丹田,一股暖流瞬间走遍全身。灰衣僧人惊觉自己苦练的内力竟如春雪消融,半点提不起来。

萧远山领教了!契丹老汉——现在的了缘——突然跪地叩首,光头上还带着剃刀刮出的血痕,只是我儿萧峰...

前日,辽国传来讯息,金国铁骑已经连破辽国数十城,萧施主已然返回辽国去了,他自是有他的缘法。老僧从井里打上桶水,水中倒影竟显出雁门关外的战场——金国铁骑正冲破辽军防线,倒是二位,可想听听这枯荣禅的真意?

晨钟再响时,新剃度的二僧已盘坐在藏经阁前。扫地僧的扫帚在地上划出个圆,圈住飘落的几片菩提叶:慕容施主可知,你参合指最后一重的心法,缺的正是这片叶子上的经脉?叶子翻转间,竟显出与人体经络一致的纹路。

萧远山突然伸手接住片落叶,叶脉在他掌心投下影子,恰好补全了胸口箭伤缺失的轮廓。老僧的扫帚轻轻一扫,落叶与影子同时归入尘土:八十一日后,二位便知这二字的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