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白的呼吸有些发紧,他大概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站在我办公室门口,手里攥着份简历,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却一直说‘我能吃苦,什么角色都能演’。”林牧云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嘲,“我那时候……鬼迷心窍了。明明心里是想帮他的,却偏偏说了句混账话。”
他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着林叙白,带着无法掩饰的懊悔:“我说,‘跟我,视凝的资源,你能拿到最好的’。说白了,就是包养。”
林叙白的脸色瞬间白了。尽管心里有准备,可从林牧云嘴里听到“包养”这两个字,他还是觉得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疼得发不出声音。
他想起刘予安平日里安静温和的样子,想起他总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模样,原来那背后,藏着这样一段不堪的过往。
“他答应了,”林牧云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几乎没犹豫,就点了头。那时候我心里特别不舒服,觉得他跟那些想走捷径的人没两样,所以……我对他很不好。”
“我总故意说些冷话刺他,给他脸色看,明明心里想靠近,却偏要装得不在意。他从来没反驳过,总是安安静静的,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像个没有脾气的木偶。”
“直到上个月,看到他在剧组被人欺负,看到他对着别人的刁难只会默默忍受,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林牧云的声音哽咽了,“我到底在做什么?我明明是喜欢他的,却把他推得越来越远。”
“我后悔了,叙白。”他看着林叙白,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脆弱,“我后悔当初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我后悔用那种方式把他绑在身边,让他受了那么多委屈。”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现在想好好追他,用正常的方式,像个普通人一样。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露台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从两人脚边飘过。林叙白看着林牧云眼底的懊悔和期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为刘予安,也为眼前这个笨拙地承认错误的哥哥。
他别过头,望着院子里正在给花浇水的母亲,声音哑得厉害:“哥,你知道予安是什么样的人吗?”
林牧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看着温和,其实骨子里特别倔。”林叙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清晰的疼惜,“他以前在那个公司,被经纪人逼着陪酒,被导演刁难,从来没低过头。哪怕日子过得再难,他也一直自己扛着,从来没跟我说过一句苦。”
“你觉得,这样的人,会为了所谓的‘资源’,轻易答应被人包养吗?”林叙白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着林牧云,“如果不是心里有过一丝期待,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那么狠?”
林牧云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现在后悔了,”林叙白的声音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如果你是真心喜欢他,想弥补以前的过错,那你就别怕难。予安的心结,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开的,你得一点点让他相信,你是真的想对他好。”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但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觉得愧疚,或者……只是想占有他,那我求你,放过他。”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在孤儿院时,唯一一个愿意把馒头分我一半的人。”林叙白的眼眶有些发红,“他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看到他……因为你,再受一次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