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鸟从回音谷飞回来时,腿上绑着个布包,里面是老伙计们刻的分食纹仿品,个个都歪着果形,像在撒娇。“老人们说,”玉鸟的光珠里映出老伙计的笑,“分食痕得歪着才亲,就像丫头刻的那样,漏点果粒才热闹。”
小姑娘的脸腾地红了,把仿品摆在新翅玉旁,光珠的影立刻把仿品裹了进去,三只鸟的影在光里转圈抢食,像在玩闹。蚀宇看着她的样子,往她手里塞了颗最大的熟果:“给你这只‘小馋鸟’补充点力,刻完痕还有的忙。”
星麦果的甜混着光粉的暖在舌尖漫开,小姑娘突然指着藤架喊:“分食痕在结籽!”果然,最大的那颗光果里,冒出了些芝麻大的光点,像群刚孵出来的小小鸟,在分食的影里钻来钻去。
“是‘同欢籽’!”衡生的声音带着颤,“说明这刻痕能聚气,像星麦树的根,一代传一代,甜都聚在一块。”
孩子们都凑过来看,指尖的光粉落在藤架上,让同欢籽亮得更盛。蚀宇往籽里吹了口气,光点突然散开,在砂圈上拼出个巨大的双鸟纹,纹里缠着无数个小小的果核,像串会发光的甜家谱。
“这才是最好的分食。”矿镐班教师举着声纹仪记录,屏幕上的波峰叠着波峰,“不是分得多匀,是分食时的想着、让着,能一代代往下传。”
接下来的日子,藤架上的同欢籽越来越多。蚀宇和小姑娘的分食痕也快刻完了,大鸟的喙护得更紧,小鸟的嘴张得更欢,连光粉流动的方向,都像是大鸟在给小鸟挡风。
这天夜里,归航站突然被层柔光裹着。藤架上的光果同时爆开,化作无数只光鸟往夜空飞,鸟影在云里拼出三只分食的鸟——正是他们刻的大鸟喂小鸟,连漏出的果粒都一模一样。
“它们在给月亮看呢!”小姑娘拽着蚀宇的手往屋外跑,光鸟的影落在他们身上,像给两人披了件金羽衣。
蚀宇看着那些影,突然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以后每年,都给它们刻个新吃法,好不好?”
“好!”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光珠的暖在两人之间漫开,“还要刻它们藏果果,刻它们分饼饼,刻砂圈里的每口甜……”
光鸟的啼鸣在夜空中荡开,像首没词的甜歌。蚀宇低头看怀里的人,她的睫毛上沾着光粉,像落了层星。他突然明白,所谓分食,从来不是把果子分匀,是大鸟衔果时的小心,是小鸟接果时的信任,是小小鸟抢食时的热闹,是刻痕里藏着的那句没说出口的“我想着你”。
星麦树的叶在风里沙沙响,像在替他们数刻痕里的甜。藤架上的光果还在闪,分食痕的光还在流,同欢籽的甜还在舌尖绕。小姑娘摸着掌心的新翅玉,突然明白所谓岁月,从来不是流水似的过,是光苔巢里的分食影,是双鸟纹里的同欢籽,是雪地里的暖炉、窗台上的热粥、风里的甜香——所有的旧痕都在,所有的新痕都来,在时光的砂圈里,长成谁也拆不开的甜伴。
蚀宇往她手里塞了块新磨的刻刀,刀鞘上的分食纹,比去年的更亲。“明天刻什么?”他问,眼里的光比星麦果还亮。
“刻它们在巢里睡觉,”小姑娘往刀鞘上刻了个小小的巢,“大鸟护着小鸟,小鸟靠着大鸟,像我们烤火时那样。”
光麦树的果穗在风里晃,像串会响的甜铃。藤架上的影还在分食,新翅玉的光还在流,同欢籽的甜还在风里飘。小姑娘握着刻刀,知道这分食的痕会一直刻下去,秋天的账珠里会有它们藏果的影,冬天的暖窖里会有它们分饼的印,而那些藏在刻痕里的甜,会像这星麦果一样,永远熟着,永远甜着,永远在彼此的掌心里,暖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