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只被追到悬崖边的兔子,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沫。
当她看到榕树后露出身形的林栋时,那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啪”地一声断了。
“救……救……”
她喉咙里只能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嘶鸣,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林……队长……我们……被……”
林栋一个箭步上前,没去扶她,而是直接扼住她的手腕,手指精准地搭在她的桡动脉上。
脉搏快得像一面被疯狂敲击的破鼓,又乱又弱。
“谁?多少人?”
他的声音平静,像医生在问诊,不带任何感情。
“不……不知道……好多人……”
女兵的身体筛糠一样抖着,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河谷……一辆车……全是……全是白糖……罐头……”
她的话语支离破碎,但信息量足够了。
高价值物资做诱饵,精准伏击。
最老套,也最高效的丛林狩猎法。
“他们的枪……冲锋枪……我们……姐妹们一下就……”女兵说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喷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们的枪很准,”林栋替她说了下去,“但你跑出来了。”
这不是一个问句。
女兵愣住了,涣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
是啊,敌人火力那么猛,枪那么准,为什么……为什么她能跑出来?
“他们……西边……好像……没人……”她努力回忆着,脸上是巨大的困惑。
“他们是故意放你出来报信的。”
林栋一句话,击碎了她脑中最后一丝侥幸。
这平静的陈述,比任何咆哮都更让她恐惧。那名女兵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彻底软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林栋松开手,任由她倒在泥地上。
围点打援。
他的大脑中,所有线索被瞬间串联、重组、然后得出一个冰冷的结论。
只会动嘴皮子的孟平,在“娘子连”的防区失踪,是一个引子。
一车高价值的物资,伏击一支巡逻队,是第二个引子。
围而不杀,故意放走一个能跑动的活口,是陷阱的扳机。
这个活口会去哪求援?
在这片丛林里,离河谷最近、唯一有能力对抗这伙敌人的,只有他林栋的幽灵小队。
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阳谋。
或者说,是针对他身边这个“私有财产”的阳谋。
敌人算准了,只要“娘子连”出事,萧凤禾的情绪就会被触动。
而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私产”出现任何不稳定的因素。
所以,他一定会去。
他们想钓的鱼,是我。
林栋的目光落在那名昏迷的女兵身上,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工具。
他侧过头。
萧凤禾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边,脸上懵懂的依赖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领地被侵犯后,野兽般的愤怒和焦灼。
她失去了记忆,但“娘子连”这三个字,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本能。
动我的人,还想动我的女人?
林栋的眼中,一抹彻骨的杀机闪过。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抬起手,用拇指极其缓慢地,在狙击镜的调距旋钮上转动了半圈。
视野中的一切,瞬间变得更加锐利,纤毫毕现。
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他枪口下的猎物。
他重新拿起步话机,接通雷豹的频道。
“副营长!到底什么情况?你那边怎么样了?”雷豹的声音依旧急躁。
林-栋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
“通知高建军,告诉他,‘秃鹫’咬钩了。”
“另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那道轰鸣的瀑布,声音穿透电流,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让兄弟们准备好家伙,五分钟后,出发。”
“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