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昊的笑容不变，似乎早有预料，他的目光不经意般扫过叶知秋面前摊开的、关于湘西地方志的书籍，以及旁边李建业笔记复印件上那些诡异的符号，眼神微动：“是关于……‘辰州符’之类的吗？我叔叔正好有这方面的收藏……”
“不必。”叶知秋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我的研究有特定方向和保密要求。”
“保密要求”四个字，让沈泽昊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看了看旁边仿佛事不关己的林辰和一脸警惕的王胖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很快恢复如常。
“好吧，那不打扰你了。”他保持着风度，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只是背影比来时僵硬了些许。
等他走远，王胖子才拍着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他要一直纠缠呢。”
林辰终于撕开了牛肉干，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策略升级了而已。不过在我们叶大学霸的绝对理性防御面前，都是花架子。”
叶知秋没理会他的评价，只是目光重新落回书页，指尖在“行走的客神”几个字上轻轻划过，若有所思。
放学时，天空毫无预兆地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带着深秋的寒意。
叶知秋从书包里拿出她那把素色的折叠伞，熟练地撑开，清冷的身影瞬间被笼罩在一片独立的干燥中。
林辰看着瞬间湿漉漉的操场和匆忙躲雨的人群，啧了一声：“失策，早上看这天还以为它憋得住呢。”他晃了晃依旧不太灵便的左臂，“这要是淋透了，感觉这胳膊能直接当冰棍啃了。”
王胖子也苦着脸：“我妈今天刚给我洗的校服……”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校门口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了沈泽昊的脸。他看向正准备步入雨幕的叶知秋，声音温和地邀请：“知秋，雨不小，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车出现得恰到好处，彰显着体贴与实力。
叶知秋脚步未停，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偏移，只是淡淡回了句：“不用，谢谢。”
她继续往前走，却不是直接走向公交站，而是经过站在屋檐下的林辰和王胖子身边时，脚步微不可查地放缓了一瞬，清冷的声音飘过：
“图书馆地下通道，可以通往地铁站。”
说完，她便撑着伞，头也不回地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伞沿落下的水珠在她身后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
林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用肩膀撞了一下还在发愣的王胖子：“听见没？学霸指路，跟我走！”
王胖子恍然大悟，两人立刻跟上，不远不近地跟在叶知秋身后，借着图书馆建筑的遮挡和地下通道的便利，完美地避开了这场秋雨。
沈泽昊坐在车里，看着叶知秋决然离开的背影，以及跟在她身后、有说有笑钻进图书馆侧门的林辰和王胖子，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泛白。他缓缓升上车窗，眼神沉郁地看了一眼图书馆的方向，最终驱车离开。
地下通道里灯火通明，隔绝了外面的凄风冷雨。林辰边走边对王胖子调侃：“看见没，这就是知识的力量，不仅能拒绝豪车，还能开辟避雨新路线。”
王胖子嘿嘿笑着点头。
走在前面的叶知秋，听着身后传来的、林辰那带着笑意的烂话，清冷的眉眼在通道明亮的灯光下，似乎也柔和了那么一丝丝。她微微加快了脚步，将他们甩开一小段距离，只是嘴角那抹几乎不存在弧度，在无人看见的角度，轻轻牵动了一下。
雨还在下，但某些悄然滋长的东西，似乎比这场秋雨，更难以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