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战场,暂时清扫完毕。”叶知秋目光投向远方,那里依旧迷雾重重,“但更大的阴影还在。”
林辰靠在栏杆上,刚想接口,脸色猛地一变!左臂的幻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眼前的景象瞬间破碎、重组——
无边无际的暗红视野,取代了晴朗天空。唢呐声尖锐又哀戚,撕扯着耳膜,其间混杂着女人幽怨至极的哭泣。一顶蒙着厚厚尘埃的巨大的血色花轿,由四道模糊不清的黑色人影抬着,无声地滑过荒芜的野地,轿帘晃动间,一只戴着金色指甲套的、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无力地垂落出来……
幻象一闪而逝,林辰猛地喘了口粗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辰哥?”王胖子担忧地看向他。
几乎同时,叶知秋低呼一声,她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被满屏跳跃的黑白噪点占据,一个清晰的、边缘透着森然鬼气的剪纸“囍”字,在屏幕中央缓缓旋转,如同活物。
三人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林辰掏出一枚边缘粗糙、带着浓重土腥气的古旧铜钱;叶知秋摸到一截褪色发硬、仿佛被人生生扯断的红绳;王胖子则抓出了一张触手阴凉、用朱砂写着他们三人生辰八字的黄纸符箓!
“冥婚……不,是‘囍煞’。”叶知秋声音发紧,看着手中这不请自来的“信物”,脸色苍白,“红事白办,阴阳逆乱。这是最凶险的诅咒之一。”
教室的灯光诡异地连闪数下,一股陈年胭脂水粉混合着香烛纸钱燃烧后的甜腻腐朽气息,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它来了。”林辰感受着口袋里铜钱传来的刺骨冰凉和左臂仿佛被无形丝线缠绕勒紧的痛楚,看向两人,嘴角扯出一个混合着疲惫与决绝的弧度,“‘喜帖’都塞到手里了,这杯‘敬酒’,不喝是不行了。”
没有犹豫,三人再次走向那处僻静的消防通道。
通道尽头,那座熟悉的锈红色电话亭依旧伫立,却已模样大变——原本透明的玻璃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猩红刺眼的剪纸“囍”字,如同凝固的鲜血。亭檐下,四盏散发着惨白幽光的小巧白纸灯笼无声摇曳。两条红白交织的绸布从檐角垂落,在完全无风的环境下,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般,缓缓飘动。亭内,那部老式电话的听筒,被一根粗重的、打着死结的猩红丝线,如同捆绑囚犯般,死死地缠绕在话机之上。
阴冷、怨恨、不祥的气息,如同粘稠的液体,从这被改造的电话亭中满溢而出,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王胖子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坐在地,脸上血色尽褪。
林辰却深吸一口那带着腐朽甜香的空气,率先迈步,径直走向那散发着浓郁血光与诅咒的电话亭。
“走吧,”他的声音在死寂的通道中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踏上未知战场的凝重,“去会会这位姑娘,看看这桩强扭的‘姻缘’,到底有多‘喜气’。”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了那扇贴满血喜字的门,一步踏入了那片红白交织、鬼气森森的光芒之中。
叶知秋紧随其后,步伐坚定,眼神锐利如初。
王胖子哭丧着脸,看着两人的背影,最终还是一跺脚,带着哭腔喊了句“等等我!”,连滚爬爬地冲了进去。
电话亭的门,在他们身后,“咔哒”一声,轻轻合拢,彻底隔绝了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