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地母宗获得了原本属于西央国的大部分区域作为封地。
西央国皇室被清扫一空,与皇室血脉有关之人也被屠杀殆尽,但有些血脉比较偏远之人得以存活下来,成为了地母宗的“杂狗”。
西央国封地内有诸多矿山,出产很多珍贵矿产,地母宗接手之后,挖出来的矿产大部上缴金帐汗国,剩下的留下自用。
杂狗就是终年生活在矿山中挖矿的贱民,水月镜的制造材料,也是从这些矿山中采集出来。
宇文峰也是杂狗的一员,但因其武道资质过人,便被地母宗选中,成为了肉羊。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脱离了最低贱的身份,在地母宗中过的还不错——不是所有弟子都能成肉羊,武道天赋不够,也没有资格使用水月镜。
但宇文峰内心之中,却从未忘记自己的血脉和身份,只是他一直隐藏的很好。
“你为什么打算逃?”犀渠问道,“我没有他意……你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危险,至少还能过的下去。”
狰摇了摇头,道:“你们有所不知,地母宗从来不缺杂狗和肉羊,封地内的诸多乡民,都以将子女送进地母宗为荣,所以每年都有大量的人进入其中……而地母宗从上至下的等级,也并不是随便可以逾越的……能否晋升,除了看表现和天赋,还要看你上面的人,愿不愿意。”
犀渠疑惑道:“你是说……你上面的羊倌,不愿意你晋升?为什么?”
囚牛若有所思道:“这种宗门,层层盘剥下来,从上至下都没有任何同门之情,甚至心有怨念。”
陵鱼点头道:“集合全宗门之力搜刮资源,只供一小部分人享用,那就必须要寻求绝对掌控和安稳,我猜不止是羊倌,恐怕每一个层级,都会受到严密控制。”
狰点了点头:“你们说的对!肉羊想晋升羊倌,必须证明自己的忠心,羊倌升长牧,长牧升长老都是如此!我上面的羊倌就是给他的长牧当了多年的狗,才获得了一丝机会……但我没有机会,也不可能晋升的了。”
犀渠问道:“你的羊倌……他不信任你?”
“不仅仅是如此,还因为我的出身,地母宗无法信任我……但我修为已经无法压制了,一旦到了三境,要么成为羊倌,要么就去……地母殿。”
狰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恐惧,继续道:“无法晋升羊倌的肉羊,在突破三境时会被羊倌安排去地母殿,对外宣称是获得地母的认可,成为守卫圣神的圣徒……但这些年来,我从未见过一个这样的人露面,我周围的所有人,也都没有见过!”
“嘶……”几人倒吸一口凉气,苏合问道:“你的修为……要突破三境恐怕还得有些时日吧?”
狰沉默了片刻,道:“每年都有一次‘大探查’,到了二境巅峰的弟子,会被羊倌以考验的名义盯住,到了那时候,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逃走。”
苏合的语气有些凝重:“再过三个月,就是大探查?”
狰摇了摇头:“不到三个月了,大探查之后会有一段筛选期,决定谁能成为羊倌,谁要去地母殿,一旦确定下来,就再没有更改的机会。”
囚牛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宗门,如何能发展起来?岂不是只要有人到了三境,就离死不远了?没有人反抗?”
苏合若有所思道:“我猜……不是所有人都怀疑圣徒这件事?”
狰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大部分人,都觉得成为圣徒是一种荣耀,或许也有人跟我一样猜疑,只是没人会说出来。”
陵鱼好奇问道:“那你怎么确定那圣徒是死路?万一是真的呢?”
狰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许久后才轻声道:“因为……我哥在两年前就成为了圣徒,他曾和我约定,如果平安无事,就给我送信……可自从他进入圣母殿之后,我没有收到过任何他传递出来的消息。”
陵鱼皱眉道:“万一圣徒不允许与外界交流呢?你想过这个没有?”
狰摇了摇头:“你们有所不知……我哥会兽语,他能驱使鸟兽报信,就算送不出来书信,他也总能驱使鸟兽来传递消息给我。”
“会兽语?”
“驱使鸟兽?”
囚牛三人顿时十分惊讶。
苏合眼瞳微缩,心中涌上了波澜。
又一个钱熙?
“你哥怎么有这样的本事?”苏合状似随意的问道。
狰道:“他挖矿的时候,曾经掉进了矿道坑洞,从里面出来后就会了这本事,我问他他也说不明白。”
苏合眼眸一阵闪烁,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地母宗地界,肯定有上古神族的遗迹,可能不止一处,也可能是十分庞大的遗迹群。
宇文峰的哥哥,大概率是在那坑洞中得到了兽语玉简……甚至,地母宗能制造水月镜,很可能也和此有关!
真是令人意外的消息……
几人沉默了许久,犀渠沉声问道:“狰兄,你打算怎么逃?有没有什么计划?大家帮你参谋参谋?”
“对!”囚牛也道:“或许我们能帮你想想办法。”
狰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茫然,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我的打算是,在大探查之前尽可能提升实力,练好轻功,找个机会逃出去……地母宗守卫严密,平日几乎没机会出去,我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这……”犀渠和囚牛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陵鱼道:“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外界?既然是宗门,总有与外界交流的渠道,商队,百姓,或者其他什么人……你不能光想着靠轻功逃走,就算你轻功再好,还能好过宗门内的高手?”
狰苦笑了一下:“百姓天天有,但都是来祭拜地母的,他们对地母虔诚无比,绝不可能协助我逃走……至于商队,人家为什么要帮我?”
陵鱼眨了眨眼,道:“那也未必。”
狰抬头看向陵鱼:“陵鱼师妹,你什么意思?”
陵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一般商队不会管你,可要是我们的商队呢?”
“啊?”
苏合深深看了陵鱼一眼,道:“飞雷商会和西戎人有来往,可以想办法搭上线,如果以飞雷商会和太玄门的名义与地母宗做生意,或许能找到机会,顺便带你逃走。”
陵鱼微笑点头:“还是夫诸哥哥懂我!”
狰一时间有些无措:“这……你们愿意帮我?”
“为什么不呢?”陵鱼笑道:“我们难道不是朋友么?”
“朋友……”
狰眼中露出一丝茫然。
他在地母宗没有朋友,除了哥哥以外,这辈子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感受过“朋友”二字,是什么东西。
苏合轻笑一声:“我猜你是看中了他们的水月镜。”
陵鱼娇笑道:“夫诸哥哥,你干嘛把人家心思说出来!我是真把狰师兄当朋友的!不过,水月镜谁不想要呢?你们不想吗?”
“想是想,可地母宗未必愿意卖,甚至他们都不可能承认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苏合看着陵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