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之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赫连桀蜷在角落,如同被遗弃的破败玩偶。寒髓引的毒性与黑石转化的寒流在他体内形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如同两道冰冷的激流在狭窄的河道中冲撞、撕扯。每一次试图引导它们与石片热流融合,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带来新一轮濒死的体验。
呕出的血早已变成暗黑色,冻结在衣襟和地面。意识在剧痛的潮汐中载沉载浮,唯有掌心紧握的黑石与胸口石片传来的、那一点点被压榨到极限的温热,像两根细如发丝的线,勉强维系着他与“活着”二字的联系。
他不再试图“驾驭”那力量,而是将自己变成了一块冰冷的顽石,任由寒流与热流在体内肆虐,只固守着灵台最后一点清明,观察,忍耐。
不知是第几次从昏厥的边缘挣扎回来,他忽然发现,那原本狂暴的、属于寒髓引的毒性,似乎……减弱了一分?并非消失,而是其中那股属于凌玄霜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志的“印记”,在被黑石反复转化、与他自身残存气息摩擦的过程中,竟被一点点地……磨蚀、同化了?
剩下的,是更为精纯,却也更为“无主”的冰寒能量。
这个发现让他死寂的心湖泛起微澜。
他再次尝试,这一次,不再强求融合,只是极其小心地,引导着那一丝被“净化”后的寒流,靠近石片的热流。
没有预想中的激烈冲突。
那寒流如同驯服的野兽,虽然依旧冰冷刺骨,却顺从地环绕在热流周围,彼此界限分明,又诡异地形成了一种……共生的状态?
一股微弱却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这冰与火交织的核心滋生出来,虽然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坚韧的、属于他赫连桀自身的意志!
他猛地睁开眼,深碧的眼底,那几乎被痛苦和绝望磨平的锐光,再次凝聚。
还不够……这力量太微弱,远不足以冲破这暗牢,甚至不足以抵御下一次寒毒的发作。
但他看到了方向。
凌玄霜想用这寒毒蚀磨他的心志,摧毁他的根基,却阴差阳错地,为他打开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险峻至极的路径——以她之毒,淬我之刃!
他重新闭上眼,不再抗拒那无时无刻的痛苦,反而主动引导着体内残存的寒髓引毒性,流向黑石,再引动那转化后的、更为纯粹的寒流,去触碰、去适应石片的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