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剑狱中失去了意义。或许过去了几个时辰,或许是一整天。对于林凡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煎熬,被无限拉长。他背靠着一块相对完整的巨岩凹陷处,这里是他在用鲜血和剧痛换来的、方圆数丈内剑气相对“稀疏”的暂歇之地。说是稀疏,也只是相对于外面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剑刃风暴而言,依旧有零星的、属性各异的剑气如同毒蛇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刁钻袭来,需要他时刻保持最高警惕。
他的模样凄惨到了极点。浑身衣衫褴褛,被剑气切割成布条,勉强蔽体。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新旧叠加,有些深可见骨,虽然用最劣质的止血散勉强封住,但依旧在不断渗出血珠,将身下的暗红色土地染得更加深邃。左颊上那道冰寒剑气留下的伤口已经乌黑发紫,传来阵阵麻木的刺痛。最严重的是侵入体内的那几道剑煞之气,如同跗骨之蛆,在经脉中疯狂肆虐,每一次《太初衍道经》真气的运转,都像是在满是玻璃渣的河道中强行开闸放水,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昏沉的边缘反复摇摆。寒冷、失血、剧痛、以及剑煞之气对灵魂的侵蚀,不断吞噬着他的生命力。若非《太初衍道经》产生的那股韧性极强的淡金色真气如同最忠诚的卫士,死死护住心脉和主要经脉节点,他早已崩溃身亡。
“不能睡……不能停下……”林凡的嘴唇干裂出血口子,他狠狠一咬舌尖,尖锐的刺痛让他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光。他深知,在此地,昏迷就意味着死亡。一旦失去意识,护体真气消散,下一个呼吸间,他就会被无处不在的剑气撕成碎片。
求生的本能,以及对父母大仇未报的执念,支撑着他近乎崩溃的意志。
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身体紧贴岩壁,减少受攻击的面积。然后,摒弃一切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开始系统性地、有意识地运转《太初衍道经》。
这门得自神秘兽皮册、看似朴实无华的功法,在此刻展现出了其真正的不凡。它没有凌厉无匹的攻击力,没有固若金汤的防御力,但其核心奥义——“衍化万物,道法自然”的包容特性,却成了林凡在这绝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不再试图去“驱除”那些入侵的剑煞之气——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以他现在的修为和状态,根本不可能强行逼出这些比他自身真气品质更高、更狂暴的能量。他转换了思路,按照经文总纲中一种近乎“兵行险着”的感悟,尝试“引导”、“分解”、“同化”。
意识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引导着那缕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淡金色真气,如同溪流般,缓缓包裹向一道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的、散发着炽热气息的火煞剑气。这不是对抗,而是……包容,是尝试去理解、去模拟它的运行轨迹和能量结构。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淡金色真气与火煞剑气接触的刹那,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和湮灭!林凡身体猛地一颤,喉咙一甜,又是一口逆血涌上,被他强行咽下。经脉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仿佛有烙铁在里面搅动。
但他没有放弃,紧守灵台一丝清明,耐心地、反复地尝试。淡金色真气如同最具有韧性的蚕丝,一次次被灼热的剑气撕裂、蒸发,又一次次从丹田本源中生出,前赴后继地缠绕上去,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磨”掉火煞剑气最外层的暴戾气息。
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痛苦得如同凌迟。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从他额头滚滚而落。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微微痉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精神力即将耗尽,快要支撑不住时,转机出现了!
那缕狂暴的火煞剑气,在最核心的一丝能量被淡金色真气成功包裹、分解后,其运行轨迹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凝滞!而分解出的那一丝精纯的火属性能量,虽然微弱,却不再具有破坏性,反而被《太初衍道经》的真气迅速同化、吸收!
虽然同化的能量对于总量的消耗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但这一丝成功的“转化”,却让林凡精神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