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魂冰冷的意念如同旁观者,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注,在他识海中回荡:“紧守灵台一丝清明!引导气流,依照《九转破灭诀》基础篇的轨迹运转!碎脉是必然,重塑是关键!以意引气,以气塑脉!”
林尘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在无边的痛苦海洋中,死死抓住了那一丝清明。他拼命回忆着《九转破灭诀》的运转法门,用意念艰难地引导着那横冲直撞的鸿蒙之气。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狂风暴雨中驾驭一条即将解破的小船,稍有差池,就是舟毁人亡的下场。
鸿蒙之气在他意念的微弱引导下,开始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在他体内强行开拓。所过之处,旧的经脉彻底化为虚无,而新的经脉,则在紫金色气流的滋养和构建下,开始一点点地重新生长、凝聚!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也极其痛苦。新生的经脉,不再是以前那种半透明的能量通道,而是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之感,宛如最上等的琉璃雕琢而成!更神异的是,在这新生的、琉璃般的经脉壁障之上,开始自然浮现出无数细密、复杂、蕴含着某种大道至理的淡金色纹路!这些纹路,隐隐构成了一柄柄微缩的、充满无尽锋芒的刀形图案!
无垢刀体!这正是《九转破灭诀》中记载的,初步淬体成功后形成的特殊体质——无垢刀脉的雏形!此脉剔透无瑕,坚韧异常,且天生亲近刀道,运转刀类功法、武技事半功倍!
随着新生经脉的逐步构筑,一股股漆黑、腥臭、蕴含着往日修炼残留的杂质、丹药毒素以及暗伤淤血的粘稠液体,被霸道的鸿蒙之气从他全身的毛孔逼出,在体表凝结成一层厚厚的、令人作呕的污垢。
月光下,林尘的身体被一层紫金色的氤氲之气笼罩,新生的琉璃脉络在皮下若隐若现,散发着淡淡的毫光。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依旧消瘦,但那种濒死的衰败之气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般的光泽。
甚至,在他身体周围尺许范围内,空气都隐隐发生了扭曲。几片夜风卷落的枯黄竹叶,无意间飘落到他附近,尚未真正接触到他身体,便被一股无形无质、却锋利至极的微弱气劲悄然斩过,无声无息地断为两截,切口光滑如镜!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
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穿透茂密的竹叶,洒落在林尘身上时,他体内那奔腾肆虐的紫金色气流终于缓缓平息、融入新生的经脉之中。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着力量的轻盈与通透感!
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唰——”
那一瞬间,他漆黑的眸子深处,仿佛有两道极其细微、却凝练无比的凌厉刀芒,一闪而逝!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死寂、绝望或愤怒,而是变得深邃、平静,宛如深潭,却又暗藏着斩断一切的锋芒。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掌。伤口依旧在,但内里的经络已然不同。一片完整的、枯黄的竹叶,恰好从他头顶盘旋落下。
林尘心念微动,甚至没有刻意运转灵力,只是体内新生的无垢刀脉自然流转,一股无形气劲便从掌心劳宫穴透出。
那片落叶,在距离他掌心尚有寸许距离时,骤然停滞,然后仿佛被无数道细密如发的无形刀气同时切割,悄无声息地、均匀地分成了整整齐齐的九片细小碎片,缓缓飘落。
切口平滑,大小一致。
林尘静静地看着那九片碎叶飘落,感受着体内那虽微弱、却无比精纯、并且与他手中断刀隐隐共鸣的全新力量,缓缓握紧了拳头。
鸿蒙塑体,初成。
黑夜已尽,黎明降临。一条充满荆棘与杀戮的血色刀道,在他脚下,正式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