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苑内,时间仿佛被这深秋的寒意冻结。小蝶正踮着脚,将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晾在院中那根歪斜的竹竿上,冰冷的布料触到指尖,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屋内,林尘闭目盘坐在冰冷的床板上,全部心神都沉入体内,试图从那片干涸龟裂的经脉中,再压榨出一丝可怜的气血之力。
然而,这份死寂般的宁静,下一刻便被彻底粉碎。
“砰——!”
一声爆响,如同惊雷炸裂!那扇本就依靠几根腐朽藤蔓勉强牵连的院门,被人用蕴含气血之力的一脚狠狠踹中!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整扇门板如同被巨力撕扯的破布,四分五裂地向内爆开!木屑混杂着尘土四处飞溅,一块较大的碎片甚至擦着小蝶的额角飞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啊!”小蝶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木盆“哐当”坠地,几件刚洗净的单薄衣物散落在泥泞中。她惊恐万状地望向那洞开的、如同凶兽巨口般的院门入口。
屋内,林尘骤然睁眼,眸中那缕勉强凝聚的微光瞬间溃散。他周身气息一乱,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被他强行压下。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阴影中,那消瘦的脊梁缓缓挺直,如同雪地中孤傲的青松。
尘埃尚未落定,几道身影已带着嚣张的气焰,踏着门板的残骸,鱼贯而入。为首者,锦衣玉带,正是林峰。他用手在鼻前夸张地扇动着,眉头紧锁,仿佛踏入了什么污秽之地,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扫过齐腰的荒草、坍塌的院墙以及那摇摇欲坠的屋舍。
“嗬!”林峰发出一声夸张的嗤笑,声音尖锐刺耳,“我说怎么老远就闻到一股子穷酸霉烂味儿!这破地方,还真跟某些废物是绝配!怕是连我们林家圈养低阶妖兽的兽栏都不如!”
他身后的跟班们立刻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各种污言秽语夹杂其中。
“峰少说得对!这地方也就适合垃圾住!”
“看看这草,看看这破屋,哈哈,真是开了眼了!”
“林峰!你……你们怎么敢强闯进来!”小蝶强忍着恐惧和额角的刺痛,挪动脚步,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挡在了屋门前,声音因惊惧而带着颤音。
“强闯?”林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斜眼睨视着小蝶,语气轻蔑至极,“一个卑贱的侍女,也配质问我林峰?这林家,还有我林峰不能踏足之地?尤其是这种……专门用来堆放家族废弃物的角落?”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越过小蝶颤抖的肩膀,精准地刺向从屋内阴影中一步步沉稳走出的林尘。
林尘走到门口,与小蝶并肩而立。他面容依旧苍白消瘦,但那双眼睛,却平静得宛如古井深潭,映不出丝毫波澜,只是冷冷地、毫无温度地注视着林峰。
这死水般的平静,反而让林峰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被轻视的恼怒。他更喜欢欣赏猎物在他面前瑟瑟发抖、摇尾乞怜的模样。
“哟嗬?我们的‘前’天才,终于舍得从你这狗窝里爬出来了?”林峰故意将“前”字咬得极重,上前两步,几乎与林尘鼻尖相对,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林尘脸上,“怎么?躲在这里没日没夜地舔舐你那永远好不了的伤口?武徒五重!哈哈哈!我们林家建族以来,恐怕都没出过跌境跌得这么惨的‘天才’吧?真是把我们林家的脸面都丢到青阳城外去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恶毒,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又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要我说啊,你爹林天豪和你娘苏婉,死得真是时候,真是死得好啊!不然,看到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怕是要气得直接从坟里爬出来吧?‘死得好’!省得活着亲眼见证你把他们一辈子的脸面都丢尽,成了整个林家的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