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保留地……狠狠浇灌在陈大柱肥胖的、沾满呕吐物的……头颅、脖颈、胸膛之上!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撕裂了河滩地的死寂!
冰冷刺骨的脏水混合着血腥和馊腐,瞬间浇透了陈大柱的绸缎棉袍!灌进了他的脖颈!冲进了他的口鼻!巨大的刺激和冰冷的剧痛让他肥胖的身体如同被扔上岸的鱼,在冰冷的碎石地上疯狂地弹动、抽搐!鼻涕眼泪和呕吐物被脏水冲开,露出
“呃!咳咳咳!呕——!冷!冷啊——!”陈大柱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双手胡乱地在脸上、身上抹着冰冷的脏水,试图爬起来,却又被湿滑的绸缎和碎石绊倒,狼狈不堪地再次摔进泥水里!
李青禾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深陷的眼窝里那片业火熊熊燃烧!她死死攥着空了的破瓦盆,如同攥着复仇的权杖!干裂起皮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一个嘶哑到极致、却带着冰封千尺寒意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地上那滩蠕动的烂泥:
“……脏……”
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裹着血沫和冰碴子,硬生生挤出来:
“……我……”
“……门前……”
“……土!”
“脏我门前土!”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不再看地上那滩发出杀猪般嚎叫的烂泥。
转身!
一步一挪!
用尽残存的力气!
枯槁的、沾满泥污和血渍的右手,极其粗暴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猛地……拉上了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
“砰——!!!”
一声巨大的、带着巨大宣泄和隔绝意味的……关门巨响!
狠狠砸在陈大柱杀猪般的嚎叫上!
也狠狠砸在河滩地死寂的夜空里!
门栓!
那根用粗硬木棍削成的、歪斜的门栓!
被李青禾溃烂的右手……极其迅速、极其粗暴地……插进了门框的凹槽!
“咔嗒!”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落锁声!
锁死了!
门外。
陈大柱杀猪般的嚎叫和咒骂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瞬间变成了更加疯狂的、带着巨大屈辱和酒醒后惊怒的……撞击和踹门声!
“砰!砰!砰!”
“贱人!开门!臭婊子!你给老子开门!反了你了!看老子不弄死你——!”
沉重的撞击让破门剧烈地摇晃,簌簌落下尘土。
门内。
李青禾枯槁的身体死死抵在冰冷的门板上!深陷的眼窝里那片业火在巨大的撞击下剧烈地摇曳,却燃烧得更加炽烈!溃烂的右手死死攥着那根歪斜的门栓,指骨因为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枯槁的脊背深深弓起,如同承受着山岳般的重压,却死死地……钉在原地!
撞!
门板在巨大的力量下呻吟!
骂!
污言秽语如同毒箭穿透缝隙!
她只是死死地抵着!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门板上那道最深的裂缝!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片燃烧的业火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冰封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的撞击和咒骂声渐渐变得虚弱、断续,最终被更加响亮的呕吐声和含混不清的哭嚎取代。沉重的脚步声拖沓着,带着巨大的狼狈和不甘,踉跄着……渐渐远去……消失在河滩地浓稠的黑暗里。
风,呜咽着卷过碎瓷堆,带来远处几声野狗的吠叫。
窑洞内。
死寂重新降临。
只有破门还在微微震颤。
只有抵着门板的枯槁身影,如同风化的岩石,一动不动。
深陷的眼窝里,那片燃烧的业火缓缓熄灭,重新沉淀为一片更加深沉、更加坚硬、仿佛吸收了门外所有污秽和寒气的……冰封的死寂。
抵门的脊背,在冰冷的黑暗中,无声地……绷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