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马尔那两条粗黑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显然没跟上我这天马行空的思路:“什么……K线?”
“一种来自东方的巫术,一种能够预测人心的魔法。”我淡淡地笑了笑,从他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支红色的铅笔。然后,在那张昂贵的军事地图旁边的空白处,我随手画了一根形态怪异的线条——它有一个长方体的实体,实体上方,则拖着一根长长的、纤细的影线。
“你看,”我指着那根线条,对他说,“这根线,在我们的世界里,代表着一段时间内,某个东西,比如黄金、石油,或者一家公司的价格走势。这根细线的最高点,代表着人们最疯狂、最乐观、最不顾一切想要拥有它的时候。而最低点,则代表着人们最恐惧、最绝望、最想抛弃它的时候。至于这个长方体最终收盘的位置,则代表了买卖双方,经过一天血腥的、你死我活的厮杀后,最终在这片战场上,达成的……脆弱的平衡。”
我抬起头,迎上他那张依旧充满困惑的脸,用铅笔的末端,重重地,敲了敲那根阴线的实体部分,发出“笃笃”的声响。
“在金融市场上,将军,想要让一个东西的价格彻底崩溃,最有效的办法,不是在低位慢慢地卖出,那样只会被那些贪婪的买家全部吃掉。最狠的办法是,先用一个巨大的、足以以假乱真的假消息,把它推到一个它根本不配拥有的高点,让所有人都相信它会涨到天上去,让所有人都头脑发热地冲进去。然后,再用雷霆万钧的力量,狠狠地,从最高点把它一瞬间砸下来!”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帐篷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这样一来,你不仅能赚到它下跌时产生的巨大利润,更重要的是,你能把那些所有追高的蠢货,把他们所有的资金、信心和希望,全部埋葬在那个由你亲手堆起来的山顶上,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我说的这些,你懂了吗?将军。”
奥马尔不是蠢人。恰恰相反,作为能在“国际庄”——那所全球闻名的军事院校——那种地方,以优异成绩毕业的高材生,他的战术素养和理解能力,远超常人。他只是被传统的军事思维禁锢了太久。
他死死地盯着我画的那根简单的K线,粗重的呼吸声在帐篷里回响。他又抬起头,目光转向地图上,戴维将军那片因为新运输线的建立而看似固若金汤的控制区。他的眼神里,浓厚的困惑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兴奋、恍然大悟与野兽般的残忍光芒。
他懂了。战争的迷雾,在这一刻,被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撕开了一道刺眼的裂口。
他那厚实的嘴唇,微微张开,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戴维那些……那些闪亮的新卡车,就是你说的那个……最高点?”
“没错。”我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而且,在我看来,这个高点,还不够高。我们得帮他一把,让这场戏,演得更逼真,更疯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