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那群被血蝠围攻的混混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张三丰与苏沐晴悄然穿过破败的侧廊,抵达了更为幽深的后殿区域。此处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连虫鸣都彻底消失,唯有那诡异的诵经呓语在耳边萦绕不去,声音源头似乎就在脚下。
后殿同样倾颓大半,但在殿中央,却矗立着一块相对完整的巨大青黑色石碑。石碑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非篆非籀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在朦胧月光下,竟隐隐流动着微光,与张三丰袖中灵镜的悸动频率愈发契合。
“就是这里了。”张三丰走到碑前,指尖拂过那些冰冷的刻痕,“此碑便是整个镇压格局的核心阵眼,亦是幻阵的枢纽。这些符文……并非单纯的镇压,更兼具守护与考验之意,布阵之前辈,心思缜密。”
他话音未落,那石碑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幽光如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整个后殿!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模糊,仿佛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层层涟漪。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了两人的意识。
“紧守灵台,勿观勿听勿想,一切皆为虚妄!”张三丰清叱一声,声音如醍醐灌顶,带着安定心神的力量传入苏沐晴耳中。
然而,幻阵已起。
苏沐晴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然不在破庙之中。她发现自己身穿警服,正身处一个熟悉的、枪声大作的废旧工厂——正是她职业生涯中,那次未能救下战友的惨痛任务现场!
“小赵!快躲开!”她看到年轻的队友为了掩护她,猛地将她推开,自己却暴露在火力之下,胸口绽开刺目的血花,缓缓倒下,眼中还带着难以置信与关切。那张鲜活的脸,与后来覆盖着白布的场景不断交错。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更快一点?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自责、悲痛、愤怒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幻境中的“队友”们开始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她,无声地质问。她明知是假,但那撕心裂肺的情绪却无比真实,握枪的手剧烈颤抖,几乎要沉沦其中。
就在她心神即将失守之际,脑海中突然响起张三丰那平和而坚定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过去已逝,执着是苦。你救不了所有人,但可护持当下,砥砺前行。”同时,一股温润的暖流自她贴身佩戴的一枚清心符(张三丰提前所给)中流入心田,驱散了几分冰寒。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她清醒几分,厉声喝道:“假的!都是假的!给我散!”
幻象一阵波动,虽未立刻破碎,但她眼神已重新变得坚定,死死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另一边,张三丰所处的幻境则更为宏大与凶险。
他仿佛又回到了六百年前,武当山金顶之上!乌云压顶,电蛇狂舞,浩荡天威笼罩四野。他正面临那最后一道、本应助他蜕凡登仙的九九紫霄神雷!
“来了!”他凝神静气,准备迎接最终的洗礼。
然而,就在神雷即将临体的刹那,异变陡生!那煌煌天雷之中,竟突兀地掺杂进了一缕极其隐晦、充满混乱、堕落与侵蚀意味的暗紫色能量!这外魔之力并非硬撼天雷,而是如同最狡猾的毒蛇,顺着雷光直刺他的道心破绽!
幻境于此极致扭曲、放大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彻底察觉的一丝对“道之终极”的迷茫与对“超脱之后是何等光景”的刹那犹疑。
“道在何方?超脱为何?苦苦追寻,终是虚妄……融入混乱,方得大自在……”无数充满诱惑与毁灭的魔音直接在元神中响起,试图扭曲他的认知,瓦解他的道基。
眼前的雷劫景象变得光怪陆离,仙宫化魔域,祥瑞变妖邪。那外魔之力显化出一道扭曲不定的黑影,发出无声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