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义演(1 / 2)

安置点空地上的人越聚越多,黑压压的一片。消息传得飞快,说是上海来了文艺队,要到这灾区一线给大伙儿唱歌鼓劲。

灾民们从低矮潮湿的帐篷里钻出来,互相搀扶着,拖儿带女,向那块稍微干燥些的空地围拢。

没人组织座位,大伙儿就那么自然地或站或坐。

刚下过雨,地上还汪着泥水,不少人直接席地而坐,裤腿很快湿了一大片,也浑不在意。

孩子们难得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他们现在可不觉得有什么难过悲伤的,嘻嘻哈哈,在人群的腿缝里兴奋地钻来钻去。

整个场面,有点像过去农村逢年过节看露天电影,乱哄哄的,打头阵的是迟智强。他走到那块被几盏大灯泡勉强照亮的空地中央。

老迟过气太快了,实在是太久没上台了,他居然有点紧张起来。

底下人声嘈杂,目光都好奇地投向他这张有些熟悉又一时叫不出名字的脸。

突然,人群里有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诶!那不是迟智强吗?唱《铁窗泪》那个!”

“哎呦!真是他!”

“迟智强来了?”

“是他是他!我当年在...咳,我之前老听他的歌。”

迟智强心里一暖,赶紧抱拳,朝四面作了作揖:“乡亲们,大伙儿受苦了!我没啥大本事,今天来,就给大伙儿唱两首歌,给大家解解闷,鼓鼓劲儿!”

他清了清嗓子,先唱了首《一路上有你》。

他的嗓音条件不算顶好,甚至因为抽烟有些沙哑,但唱得极其投入,感情真挚。歌词里那句“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在这种情境下唱出来,别有一番滋味。

底下渐渐安静了,许多人跟着轻轻哼唱。唱完一首,掌声热烈了不少。

迟智强信心也足了,接着唱了他当年走穴时最拿手、也经常翻唱的《迟来的爱》。果然,底下不少人都跟着拍子晃动起来,气氛更加活络。

这时,底下有人开始起哄。

“强哥!来一个《愁啊愁》!”

“对对对!还有《愁啊愁》!正宗的来一个!”呼声居然越来越高。

迟智强乐了,摆摆手:“大家饶了我吧!那歌儿太惨了,哭哭啼啼的,这节骨眼上唱,不是给大伙儿心里添堵吗?咱得往亮了看,往高了走啊!”

“不碍事!就爱听这个!”

“唱一个!让我们也发泄发泄!”

“是不是不会唱了啊?”

起哄声、笑声、掌声混成一片。

迟智强架不住大家的热情,双手往下压了压,笑道:“行行行,怕了你们了!清唱几句啊,就几句,多了没有!”

他收敛了笑容,站直了些,也不用什么起手式,直接就开了口:“愁啊愁,愁白了头.....”

就这一句,底下瞬间安静了。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哼唱起来。

开始是零星的,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齐。

男声、女声、苍老的、稚嫩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在这片刚刚经历过劫难的土地上空回荡。

歌词是苦的,调是悲的,但这么多人一起用近乎吼的方式唱出来,竟奇异地冲淡了那份凄苦,生出一种悲壮又昂扬的力量。

迟智强自己也唱得动了情,眼圈发红。歌声落下,掌声雷动,比刚才任何一次都响,持续时间也最长。

他深深鞠躬,快步走下这片简陋的“舞台”。

紧接着,解晓东上场了。他年轻,精神,他没拿话筒,直接走到空地最前沿,双手拢在嘴边,用家乡话,铆足了劲喊道:“父老乡亲们!我是咱皖省的孩子,解晓东!我回来了!”

虽说皖省南北方言差异也颇大,这里的老百姓的方言其实跟皖中的解晓东方言有些差距,但是毕竟是自家人,这一声“回来了”结束,欢呼声、口哨声、掌声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