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些时候，电视台的效率极高，从签约到广告制作完成送审，再到最终在央视的黄金时段播出，前后只用了不到两个礼拜。
广告播出的头几天，效果正如厂家李主任所担心的那样——很一般。
“中华大力神口服液”的广告夹杂在一众电器、白酒和洗发水广告中，除了因为央视平台的巨大覆盖面和黄金时段（新闻联播后、天气预报前）的收视惯性，让观众对那个捧着盒子、系着丝巾的漂亮姑娘有了点“眼熟”之外，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远未达到厂家重金投入所期望的轰动效应。
李主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天好几个电话打到星火公司，语气焦灼：“方老板！这……这效果不行啊！黄金时段的广告费可是天价！再这样下去，我们厂里都要开我的批斗会了！”
方远在电话这头，却气定神闲，仿佛早有预料：“李主任，稍安勿躁。好饭不怕晚，这广告的效果，还没开始发散呢。您再耐心等几天，我保证，很快就有您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当然稳得住。因为他精心炮制、贴上邮票寄往几家擅长登载“奇闻异事”小报编辑部的信件，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到地方，并且被那些嗅觉敏锐的编辑们看到了。
果然，又过了三四天。在北方某个大城市的机关大院宿舍区里，傍晚时分，家家户户吃完晚饭，有钱或者有门路的人家，已经把黑白或者彩电电视机搬到了院子里，左邻右舍围坐在一起，等着看《新闻联播》和接下来的电视剧《活佛济公》。
《新闻联播》熟悉的片尾曲结束后，紧接而来的是一段广告时间。
当“挚情长真，永驻我心。中华大力神口服液！”的广告画面出现时，院子里的人们大多只是随意瞥一眼，并没太在意。
就在这时，住在前排的老李，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旁边摇着蒲扇的老伴耳说道：
“哎，老婆子，看见没？就广告里这个女的！知道她啥来头不？”
李大妈正盯着电视，等着看天气预报，不耐烦地甩甩手：“啥来头？挺俊一姑娘呗，还能是啥来头？”
老李一脸得意，声音放低：“嘿！俊？我告诉你，你可别吓着！听说啊……这姑娘，原来是个男的！是做了手术才变成这样的！据说是在苏联做的手术，变性人，知道不？”
“啥？！”李大妈手里的蒲扇停住了，眼睛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地扭头盯着电视屏幕，“胡扯八道！你净瞎说！这么水灵的姑娘，怎么可能是……那啥变的！”
“啧！我骗你干啥？”老李见老伴不信，有点急了，指着电视屏幕上正好给宁静颈部特写的画面。
“你看！你看她脖子上那条丝巾！别扭不别扭？大夏天的围个丝巾？为啥？就是为了遮挡那个……喉结！听说手术做不干净，留了点痕迹，怕人看出来！”
李大妈将信将疑，但经老伴这么一“指点”，再仔细看广告里宁静脖子上那条系得有点突兀、与连衣裙并不搭配的深红色丝巾，越看越觉得……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平时没往那儿想，一旦被人点了这么一句，那丝巾的存在就显得格外扎眼，仿佛真的欲盖弥彰着什么秘密。
“真……真的假的？”李大妈的语气开始动摇了，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这年头，还有这种事儿？”
“千真万确！内部消息！”老李拍着胸脯保证，其实他也是昨天在单位听隔壁科室的小王神神秘秘说的，而小王又是听谁说的，就不得而知了。
类似的一幕，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如同病毒复制一般，在全国无数个家庭、厂矿、单位的茶余饭后悄然上演。
“哎，你看过那个口服液的广告没？就央视那个！”
“看过啊，咋了？”
“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别到处说啊……那个女的，其实是个男的变的！”
“啊？！不可能吧！看着挺女的啊！”
“骗你干啥？你没注意她天天系个丝巾？就是挡喉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