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馆出来,孔凡伟立刻迎了上来,紧张地问:“怎么样?没事吧?那家伙没为难你吧?”
方远摇摇头:“没事,谈妥了。”
“谈妥了?怎么谈的?”孔凡伟追问。
方远把和老刀的约定简单说了一遍。
“什么?!两个月后把地方给他?!”孔凡伟一听就炸了。
“方远!你疯了?!咱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这么便宜那帮孙子了?!凭什么啊?!”
方远拉着他往录像厅走,边走边低声解释:
“老孔,你冷静点。你以为我想给?但形势比人强!被这种人盯上,咱们这生意还能做安生吗?就算他们不明着闹,隔三差五来恶心你一下,找点茬,观众还敢来吗?咱们还怎么做生意?”
“昨晚的事你也看到了,要不是小军机灵,联防队来得快,后果不堪设想!咱们是求财,不是玩命!犯不着跟这种人硬碰硬!”
“再说了,”方远压低声音,“咱们这录像厅,本来就是在灰色地带走钢丝。设备是厂里的,片源是‘内参片’,地方是产权不明的三产门市部……哪一样经不起查?
现在生意好,眼红的人多,举报信一封接一封往上递,吕科长那边压力也大。万一哪天政策收紧,或者来个新领导,咱们这摊子说没就没了!”
“还有,”方远补充道。“你想想,两个月后是什么时候?夏天了!这破录像厅,几十号人挤在一起,跟蒸笼似的!味道能熏死人!生意肯定一落千丈!
到时候,咱们赚的钱也差不多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体面地退出来,把这烫手山芋丢给老刀!让他去头疼吧!”
孔凡伟听着方远的分析,脸上的怒气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表情。
他明白方远说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憋屈得慌。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录像厅,就像自己养大的孩子,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那……那咱们以后怎么办?”孔凡伟闷声问。
方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新的光芒:“老孔,别灰心!录像厅只是咱们的第一桶金!这两个月,咱们该赚的钱一分不少赚!同时,咱们得好好想想下一步了!用这笔钱,干点更稳当、更有前途的买卖!彻底洗白!离开这滩浑水!”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家老茶馆二楼模糊的窗户,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至于老刀……哼,他以为捡了个大便宜?等两个月后他接手,这录像厅的‘黄金期’早就过了!而且……”
方远没有说下去,但他心里清楚,像老刀这种人,行事嚣张,手下又都是些混混,真接手了录像厅这种现金流水大的生意,迟早会惹出更大的麻烦。到时候,不用他方远动手,自然有人收拾他们。
“走吧,回去跟珮芳和小军说一声。”方远收回目光,“让他们安心。这两个月,咱们好好干!赚够本钱,然后……换个活法!”
孔凡伟看着方远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憋屈和不甘也慢慢化作了新的动力。他用力点点头:“行!听你的!妈的!两个月!咱们狠狠赚他一笔!然后……去他妈的录像厅!”
回到录像厅,下午场生意果然受到了影响,居然出现了第一次没坐满的情况。哪怕今天下午放的是《最佳拍档》第二部。
“这两个月,咱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了!得变变路子!得……狠捞一笔!”方远打发走姚珮芳以后,召集了吕小军和孔凡伟。
“狠捞一笔?”孔凡伟抬起头,来了点兴趣,“怎么狠捞?”
方远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第一,涨价!特别是午夜场!从五毛涨到一块!普通场从3毛涨到6毛!零食饮料也涨!”
“涨这么多?!”吕小军吓了一跳,“观众能接受吗?”
“能!”方远肯定地说,“我跟街坊们透个风,就说最近有混混闹事,我们交了一大笔‘保护费’,成本高了,不得不涨价!大家会理解的!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更低,“第二,片子要升级!午夜场,放点……带劲的!”
“带劲的?”孔凡伟眼睛一亮,“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