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中午…”晨霜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被扫地的沙沙声淹没,“…北边和山派的人…会在食堂…掀桌子。”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滚动,“项圈…可能会失效。到时候…一起冲出去。”他飞快地补充道,“我需要你…告诉南区…其他人。”
六眼儿三对眼睛瞬间瞪圆,如同六盏骤然点亮的灯泡!齿轮箱“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越狱?!!”
他失声叫道,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变调,在空旷的角落显得格外刺耳,“老天开眼!老子早他妈受够了!就因为我吃面没他妈就蒜!旁边那孙子就敢拿醋泼我!老子还手怎么了?!就判我三年?!这他妈什么狗屁世道!我…”
晨霜脸色煞白,猛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张地望向远处巡逻的狱警影子。
六眼儿这才如梦初醒,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他缓了口气,凑近晨霜,六只眼睛闪烁着狂喜和疑虑:“成!包在我身上!保管让南区那群怂包热血沸腾!不过…”
他歪着头,三双眼睛聚集在晨霜低垂的脸上,“你自己咋不去说?”
晨霜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握着扫帚柄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破旧的囚服领子里,声音细弱得如同叹息:“我…我跟他们…不熟…我…比较内向…”
与此同时,监狱另一端的维修车间,充斥着机油与金属粉尘的呛人味道。石广海高大的身影堵住了袁立山的去路。后者正叼着半截烟,眯着眼调试一台老旧的发电机,光头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油光。
“有笔买卖,做不做?”
石广海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如闷雷滚动。
袁立山眼皮都没抬,吐出一口烟圈:“有屁放。”
“明天正午,食堂。我们这边会先动手,闹得越大越好。趁乱,有人去搞总控室的项圈电源。”
石广海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如鹰隼,“项圈一废,所有人一起冲。目标——南海外那座‘天堂岛’。”
袁立山调试扳手的手顿住了。他缓缓转过头,那双鹰隼般阴鸷的眼睛死死盯住石广海,像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骨子里的算盘。
“天堂岛?”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矮脚蟹之前说的那个破岛?”
“对!上了岛,升起桥,开船入海,天高任鸟飞!”石广海斩钉截铁。
袁立山沉默。时间仿佛凝固,只有发电机发出无力的嗡鸣。
“行!”他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笑容狰狞,“这买卖,老子接了!”
石广海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堆满零件的阴影里。
袁立山脸上的狞笑瞬间消失,眼神变得毒蛇般冰冷。
一直蹲在旁边假装整理工具的袁立宇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哥…真跟他们干?石广海可是…”
“干!当然干!”
袁立山打断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自己光溜溜的头皮,指腹下是几道陈年伤疤,“先借他们的东风飞出这铁笼子…”
他眼中凶光毕露,如同淬毒的匕首,“等上了那破岛…哼,山和海,只能留一座!”
车间深处,一台废弃的液压机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蛰伏的猛兽。角落里,几滴新鲜的机油,正缓缓渗入冰冷肮脏的水泥地缝,像极了悄然蔓延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