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得给工坊正名。”他抽出半匹蓝布抖开,“明儿做五套工作服,正面印‘共富工坊·缝暖万家’,背面写‘生产队副业联营点’——单干?咱这是给集体打工!”
第二天天没亮,杨靖就揣着糖块儿敲开了李老拐的门。
刘会计夹着账本,张大山扛着半袋玉米,三个人往院里一扎,李老拐的烟袋锅子都抖了抖:“你们...干啥?”
“给老爷子赔个不是。”杨靖把糖块儿往炕桌上一放,“昨儿牌匾挂得急,没跟您老说清楚。您当年编靰鞡鞋支前,那叫不叫副业?如今妇女们用队里分的边角料做棉袄,换的是被面、识字本,连火柴都省着用——这不是给队里减负?”
李老拐吧嗒吧嗒抽旱烟,烟圈儿裹着晨光飘到房梁。
“那也得挂个正名。”他突然开口,“我孙女儿昨儿回来说,小石头娘教她们认‘工’‘坊’俩字——要真能教娃娃识字,倒...倒也不是不行。”
晌午头,队部院里支起了长条凳。
队长蹲在墙根儿卷旱烟,杨靖搬来块门板当讲台,小石头娘捧着《家庭治理账》站在上头,手心里全是汗。
“一尺蓝布三毛二,一针一线耗半厘钱,机器折旧按月摊...”她声音发颤,翻账本的手却稳当,“上个月净赚三十七块六,三成要交队里当公益金。”
刘会计“啪”地合上算盘:“七户人家,月均多挣五块二,还带动识字、节能——这哪是单干?这是给集体添砖!”
“我看行!”张大山突然站起来,震得长条凳直晃,“我媳妇上个月省下的烟钱,够买半台缝纫机——这‘共富’,我看行!”
队长把旱烟往鞋底一磕,站了起来:“只要不脱产、不雇工、利润三成上交,就按‘生产队妇女副业联营组’备案!”他话音刚落,院里就炸起掌声,小石头娘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赵奶奶弯腰去捡,摸了摸纸页上的字,突然抹起眼泪:“我重孙能认‘公’‘社’了,能认‘共’‘富’了...”
新牌匾挂上时,杨靖特意让张大山钉了三颗大铁钉。
红漆字底下多了张红纸条,歪歪扭扭写着“经生产队批准”。
李老拐蹲在墙角抽旱烟,远远瞅了一眼,嘟囔着“花哨”,可等没人注意时,他偷偷踮脚把歪了的牌匾扶正。
当晚,王念慈趴在缝纫机前画新订单,油灯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扑棱棱的蝴蝶。
外村的信摊了一桌,最上头的是靠山屯的:“听说你们的娘子坊能教识字,俺们想派俩人来学。”
杨靖翻着系统新解锁的“乡村联营备案模板”,笔尖在日志上顿了顿,写下:“牌匾钉得再牢,不如制度立得稳——”
“哥!”小石头娘举着个蓝布本子冲进屋,“这是新印的工作证!”她翻开本子,里面贴着她的小照片,旁边写着“平安屯生产队妇女副业联营组·工人王秀兰”。
“我婆婆说,”她眼睛亮得像星星,“咱这回,是正经‘工人’了。”
窗外传来“叮铃铃”的车铃声,杨靖探头一看,村头大槐树下停着辆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个花布包袱。
赶车的妇女正跟张婶打听:“大姐,共富工坊咋走?俺们是邻村的,来...”
王念慈从里屋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半张订单。
杨靖望着她发梢沾的线头,突然笑了——明天,怕是要更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