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会计把算盘拨得噼啪响,桌上摆着半块冻得硬邦邦的粘豆包,是二柱媳妇送来的。
今儿开会就说一件事。刘会计抹了把油光光的脑门,往后外屯要找咱验东西,得立个规矩!他翻开账本,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箭头,昨儿赵家屯那事多悬?
要不是靖子带着真灯去,咱们平安屯的招牌就得砸!
老鼓头用鼓槌敲了敲炕沿:我看要加个灯下自陈他的嗓子像砂纸磨铁锅,来验东西的人,得先在灯底下说说自己为啥来——是为了赚良心钱,还是想坑人?
三驴子拍着大腿,他是队里的赶车把式,就跟咱们上工前喊号子似的,先亮明心思!
杨靖捏着王念慈的笔记本,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集体认可那几个字。
他清了清嗓子:心光不是刑具,是镜子。屋里突然静了,火盆里的炭炸出火星,照人之前,得先照照咱们自己——这灯该照谁?
啥时候照?
老鼓头把鼓往怀里拢了拢:我看每验一人,得开屯里大会决议。
灯刚醒,金贵着呢!
刘会计的算盘珠子突然停了:光引费咋算?
该收还收,但得明码标价。杨靖想起上辈子外卖平台的规则说明,每验一人,收两斤小米——够老鼓头打三回鼓,够小石头舅抄半本《灯鉴录》
屋里哄地笑了。
老鼓头拍着鼓唱起来:灯照心来鼓敲魂,平安屯里有章程——他突然停住,眯眼盯着杨靖,但有一样,你得给灯立个规矩。
杨靖心里一紧。
他想起地窖里的灯匣,想起老瞎子说的灯有魂儿。
散会后,他摸黑钻进地窖,就着月光在墙上刻下一行字:心光每月最多验三人,违者灯自熄。刀刻进土墙的声音很轻,像灯在呼吸。
雪夜的晒谷场结了层薄冰,杨靖哈着白气蹲在灯架前。
仙灯今天没亮,灯座冷冰冰的,像块老玉。
远处传来脚步声,小满子爷裹着件破羊皮袄站在雪地里,嘴里叼着根旱烟,火星子一明一灭。
灯歇着呐?他没走近,声音被风吹得散散的。
歇着。杨靖摸了摸灯座,得让它养养神。
小满子爷吸了口烟,火星子映得他眼角的皱纹发亮:我昨儿在后山看见狐狸了,红毛儿,眼睛跟这灯似的。他转身往回走,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那狐狸没偷鸡,就蹲在草垛上看月亮——有些东西,亮着不是为了照别人。
杨靖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村口,突然笑了。
他对着灯座轻声说:听见没?
咱的光,得留给......该亮的人。
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灯架上,熄灭的灯座突然微微一颤,像在点头。
后半夜,杨靖裹着被子翻来覆去。
系统提示在他脑海里轻响,像片羽毛:【信物共鸣·深化】已解锁跨屯信验权限......他闭着眼摸出枕头下的《灯鉴录》,粗纸蹭得手心发痒。
地窖里,灯匣上的红布被风掀起一角。
仙灯静静躺着,灯柄上还留着杨靖白天刻的痕迹——每月三验。
系统提示的荧光在匣底流转,最后凝成一行小字:静灯一日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