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子抹着眼睛喊:小满子爷说得对!
咱信靖子,信这灯!二柱子挤到前头,脖子伸得像只鹅:那我明儿就去逮兔子,多攒毛!
杨靖清了清嗓子,把合同举过头顶:恒源皮货的周掌柜说了,咱供毛,他们卖货,利润五五开。他顿了顿,场子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咱的五成里,三成进副业基金,给娃子买书,给老人修炕;二成按工分返,干得多拿得多!
凭啥他们拿五成?刘会计的大嗓门儿从人堆里冒出来,咱出这么多力!
杨靖笑了,举着仙灯往下走两步。
红光漫开,照得刘会计的圆眼镜泛着暖红:刘叔,咱出的是仙灯。他指了指木匾上的平安兔业社周掌柜说,县城里的人看见这灯,就像看见金招牌。
这光,值一半的利。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还真让靖子说中了,这灯比供销社的票证还金贵。王念慈挤到杨靖身边,展开怀里的布卷——是她画的图谱,白纸黑墨上,从兔毛分拣到火漆盖印,每个步骤旁都画着盏小红灯。
往后每批货,都得附灯照记录她的声音清亮,像敲碎的冰棱,老鼓头叔在记录上签字,证明这毛是仙灯照过的。她抬头扫过人群,眼睛亮得像星子,这样,买家才知道,咱的毛不是普通兔毛,是平安屯的仙灯毛!
老鼓头一拍大腿:中!
我这把老骨头,就给仙灯当证人!场子里又爆发出一阵笑闹,王婶子拽着老鼓头的袖子:鼓头叔,我家二柱子的毛要是被照了,你可得给我多画个红圈儿!
小满子爷咳嗽两声,场子里又静下来。
他从怀里摸出个红布包,一层层掀开,露出枚铜公章——平安生产大队副业社几个字在红光里泛着暖黄。咱屯的副业,今儿个算有了正名。他把公章递给杨靖,你来吧。
杨靖接过公章时,掌心沁出薄汗。
他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突然想起刚重生那会儿,蹲在灶房喝野菜粥,奶奶摸着他的头说:咱靖子啊,得给屯里添把火。如今这把火,正从仙灯里往外窜,烧得他眼眶发热。
我宣布,平安兔业社,成立!他喊出声,把公章往合同上一盖。
红蜡从火漆勺里滴落,在纸页上凝成颗红宝石,仙灯的光透过蜡层,在合同上投下个小小的红圈儿,像给字句镀了层金。
刘会计不知啥时候摸出账本,笔尖在纸上沙沙走着:1963年2月,兔业社立,首单恒源,年入预估八百......他突然停住笔,抬头望着仙灯。
红光落在账本上,把两个字染得通红,像两团烧得正旺的火。
散场时,雪停了。
王念慈抱着图谱跟在杨靖后头,靴底踩得雪壳子响。
她突然轻声问:你真信这灯有灵?
杨靖望着远处归家的人影,他们的背影被仙灯映得发红,像一串移动的红果子。灯没灵。他说,可他们信了,就有劲儿了。
系统提示声在耳边响起时,他差点笑出声。【信物赋能】任务完成,奖励品牌光环——仙灯牌商品自动溢价10%。他摸了摸兜里的合同,纸页还带着公章的温度。
这回不是靠神仙,是靠台下那些攥着兔毛、红着眼喊的人。
王念慈突然停住脚,从布卷里抽出张纸晃了晃:明儿夜校,我想把图谱画在黑板上。她的睫毛上沾着细雪,在月光下闪着光,让大伙儿看看,仙灯毛是咋从兔笼子,走到县城的皮货摊的。
杨靖望着她手里的纸,隐约能看见上头的小红灯图案。
夜风掀起她的围巾,露出脖子上的红毛线——那是他上个月用系统换的毛线,她非说要织条围巾,给画图谱的手保暖。
他说,明儿早上,我帮你搬黑板。
月光漫过晒谷场的木架,仙灯的红光还在静静淌着。
它照过兔毛,照过合同,照过一屯人发亮的眼睛。
明儿早上,它大概会照见王念慈在黑板上画的小红灯——那是比陶灯更亮的光,从人心底里烧起来的光。